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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会终于到来。
出发那天，俞里里拿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战袍——一套半新不旧的衣服和一条鲜红的围脖。
那套衣服大概得有十几年了，还是俞红霞刚结婚没多久做的。
俞里里以前从来没穿过，正好适合今天这样的场合。
出门的时候，俞娇还有些忧心忡忡的。
可惜俞里里并不同意她请假的请求。
虽然说这个孩子跟别的孩子不完全一样，兴许能够帮上她的忙，但她不想把自己的责任推给孩子。
王编辑也跟杂志社那边说了，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等在了俞家。
这时候的聚会都讲究赶早不赶晚，上午开个会，中午吃个饭，下午就回家。而且这年月，也没什么课外活动能组织的。
这次文会举办的地方，距离俞家不算近。
俞里里和王编辑骑着自行车过去，差不多踩点到的。
门口贴着红纸，两人顺着指引过去。
聚会的地方在一个棋牌室的楼上，应该是阁楼改的，地方不大，都没有一间大点儿的教室大。
不过，这里有暖气。
老旧的条凳摆了一圈，中间有一张大些的桌子，上面摆了一些瓜子花生和水果糖，最前面还像模像样的用木板垫了个讲台。
墙上挂了一圈红条幅,大意也就是庆祝第几次文会的举行，来衬托这个喜庆的场景。
别说，这么一看更像教室了。
俞里里虽然来的也不算晚，但其他人为了商量怎么骂她，显然来的更早。
她和王编辑一到场，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两人拿出手里的邀请信去给门口的人看，那人看完以后没有跟俞里里说什么，反而转头去看屋里的人。
这会儿一屋子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
有的年纪大些，有的还比较年轻，基本都是男的，偶尔有两个女的，也都在不被人重视的末端。
这个圈子里真正能够走到顶端的人，大多数都会带着一些同理心去看待世界。
只有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拦路虎，最是膨胀。
一看见俞里里和王编辑，马上便有人开始阴阳怪气。
“我就说，难怪会有杂志社在这种风向之下还力挺夏红，原来人长的这么漂亮啊！”
开口的人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个笑话，瞬间哈哈大笑。
周围自然也有人跟着一起。
王编辑性格刚直，即便早有准备，听见这话，脸色还是阴沉了下来。
俞里里倒是平静的很，淡定的回道。
“我还以为一群文化人凑在一起，办个文会是个多高雅的事呢！”
“要是知道不管在哪儿都是扯这些家长里短子虚乌有的狗屁闲话，我前两天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她的普通话说的极好，再加上北方人气沉丹田的说话方式，吐字清晰，语气沉稳，一瞬间就把那些嘲笑都压了下去。
王编辑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有人被俞里里的话呛的不敢吱声，有的人则是更加生气了。
“怎么？这女同志脾气不太好啊！大家伙儿就是开个玩笑！”
俞里里笑眯眯的。
“没办法，我就是脾气直，要是让您不痛快了，您忍一忍就过去了！”
……
在场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有些人恍惚了一下，疑惑的询问自己，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听这话，顿时气笑了，手掌砰的一声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没大没小！没有礼貌！”
俞里里挑挑眉，去看王编辑，希望对方能给自己提个醒，这位是哪个？让她骂人的时候能有一点针对性。
不过王编辑的脾气仿佛在坐过山车，站在那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放松的！
俞里里见指望不上他，只能放弃针对性，画了个圈，偷着骂人。
“是吧！我也觉得他挺没礼貌的！”
“我作为第一次参加文会的新人，刚一进门，连个座位都没有，一群人，也不自我介绍一下，就先说些有的没的，可真是没有礼貌！”
“而且，这显然也没把主办方放在眼里啊！”
“对了，咱们这个文会有官方性质没有啊？”
官方性质当然是没有的。
就是大伙儿看俞里里过的太潇洒，心里不服气，想要给她找点不痛快。
当然要是能顺便愉悦一下自己，再让杂志社那边看到俞里里的没用，彻底厌弃她，就更好了！
俞里里见没人回答，马上就把‘脾气直’的人设用到了极致。
“私人的呀？我说的呢！都没有我以前下乡时候，知青点里联欢会像样。”
这一刀，横扫了一片。
有些脾气不够好的人拍着大腿就要站起来。
王编辑看这架势，下意识想要挡在俞里里身前，却被俞里里一把扯开。
哎呀妈呀！
要是不用骂架，直接动手那可太好了！
俞里里搞文学是业余的，干仗才是专业的。
现在也就是不流行什么骨牙项链了，不然被她亲手掰下来的牙，这会儿都快能串个裤腰带了！
可惜，也不知道是这群人中有人看透了俞里里的表象，还是他们觉得文化人动手太可耻。
反正有人激愤，有人拉扯，最后还是把人都按了回去。
一个三四十岁看着说话比较有分量的男人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不好意思！考虑不周了。”
“咱们这个文会吧，主打的就是自由，你看哪里有空位置，随便坐。桌上还有吃的，也别客气。”
俞里里虽然很想像屯子里的大婶们一样，一边骂人一边占便宜。
不过她脸皮到底还是太薄了，没有下得去手去抓吃的，只是找了个远离人群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很有趣。
因为屋里的座位是环形的，她坐在这边，那些人全都坐在那一头，看着竟然有一种她一人与所有人对峙的感觉。
尤其是在她坐下之后，之前三三两两的人群竟然也跟着挪了挪地方，全都坐到了她的对面。
王编辑见此，毫不犹豫的坐在了和俞里里隔着一个空位的位置。
他以为自己这是和俞里里一起对抗其他人。
可因为他气场太弱，往那一坐的时候，竟然有一种俞里里带了个小秘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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