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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荃在她脑门上插了几处穴位针之后，就把刀往什么绿油油的汁液里泡，然后就湿淋淋的拿出来，刀尖混着汁液抵在她下巴那处的疤痕。
“少奶奶，我要开始割了，这痛楚，会比扎金针更疼，但是您别怕，我这草药有消炎镇痛的效果，再加上您长期服用月息草，好的也会快一点。”
王荃还在絮絮叨叨安慰着林溪什么，林溪根本就听不见去，满脑子都是他那句“会比扎金针更疼，”扎金针已经疼到快要她去死了，更疼到底是怎么个疼法？！
不等她惊悚的脑补完，王荃就告诉了她答案，刀尖划进她伤疤底部，林溪凄厉的嘶喊了出来。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王荃似早料到会如此，让小男孩按住林溪的手，在她嘴里塞了干净的毛巾，也不管她浑身抖的有多厉害，哭的有多惨，下手利落又狠，五分钟后，第一条疤割了下来。
“王爷爷！姐姐痛晕过去了！”小男孩紧张的说。
“继续。”王荃擦了擦她脸上迅速流淌下来的血，又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
林溪第二天醒来，脸上包了纱布。
小男孩守在她床前，告诉她，昨天王爷爷替她割掉了两条伤疤。
因为怕她身体承受不住，所以一次只能割两条，下一次割，就要等到三个月之后了，这三个月里，仍旧要每天扎金针。
林溪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悲催到想哭。
一想到昨天那样的痛还要经受好几次，她就真的想去死。
日子在痛苦的煎熬中过着。
可开始了，就绝不能放弃。
林溪开始看陆时渊带给她的书，静下心来不去想身上的疼痛，有时候闷的厉害，就披件大衣去山里走走，也会记得陆时渊的叮嘱，随身带把伞。
果然，去了无数次，几乎一半的次数，会遇到突如其来的山雨。
时间很快又到了冬天，山里的冬天格外的阴冷，这是林溪在山里过的第二个冬。
陆时渊那次带她过来的时候，刚好也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他们还在王荃老宅漏雨的屋子里睡了一夜。
偏屋不仅漏雨，门窗都关不严，是陆时渊一扇窗一扇窗仔细的堵好窗缝，又把床上唯一干的那一面让给她睡，他自己躺在湿冷的那侧，能御寒的西装外套也搭在了她身上。
他把所有的温暖都留给了她。
林溪在山里漫无目的的走，往事历历在目，走着走着，不知何时天上就下起了雪。
她静静的在站在雪地里，看着眼前的树干，灌木丛都慢慢覆上了一层薄雪，她撑着黑色的伞柄，回头看去，白雪已经覆盖了她来时的脚印。
就像她短暂又波澜起伏的前半生，再深的脚印，都会被时光埋没。
林溪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陆时渊了。
雪下的越来越大，她不想回去，这里的路已经被她认的很熟，她沿着小路，慢慢就走到了当年她掉下去被困了一夜的那个洞穴。
洞穴还在，底下落着浅薄的雪，和那年一样。
只是不一样的是，当年那个抱着她在雪地里坐了一夜的人，不在她身边了。
林溪坐在洞穴口，将伞搁在一旁，安静的伸出手，看着雪花飘落在掌心，然后，融化。
那年那晚的雪，好像一直都没有停过，下到了现在。
“姐姐！姐姐！我妈妈喊你去我家吃饭啦！”小男孩扯着大嗓门在山路上喊。
林溪丢了块石子在树干上，懒得回应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的方位。
小男孩闭着眼睛猜也知道她在这里，蹦蹦跳跳跑过来，“姐姐，你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想叔叔啊？王爷爷不是说了，不许你偷偷哭吗？”
林溪背过身去抹了一下手背，不肯承认，“谁哭了，雪下我眼睛里了。”
小男孩哼笑了一声，抱住林溪的胳膊，“行吧，你说是雪就是雪，姐姐，你快去我家，我妈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呢。”
林溪住在山里，早就不知道今夕何夕，小男孩这么一说，她才隐约记起窗台上的日历，原来，又到她的生日了。
小男孩家里就住在山脚下的福灵村，林溪的脸经过两年的割血治疗，已经大致恢复如初，但是脸上的皮肤还是很粗糙，现在的样子，如果是一个眼神不大好的人站在她跟前，估计会觉得她和常人无异了。
最艰难的时间已经过去，所以王荃对她也放松了要求，偶尔她也能去山脚下转转。
到福灵村的时候，家家户户已经升起了炊烟。
“小溪来了！”小男孩妈妈高兴的过来拉住她，“快坐！可又到你的生日了，咱们今晚要好好庆祝庆祝！”
林溪微笑，“谢谢陈姐，去年也让您破费张罗。”
“哪里的话，”陈姐道，“这些东西都是山里特色，不费钱！再说这钱可一直都有人......”
陈姐猛然刹了话头，好在小男孩一直吵着林溪，林溪也没怎么听清楚，她松了口气。
陈姐准备了一桌吃食，昏黄的白炽灯掉在简陋的餐厅里，光线虽然暗，但气氛无比的温馨。
几人说了好久的话，一直到夜深，走山路不安全，林溪就被陈姐留了下来。
“家里房间多，俺男人又不在，你晚上就住在这里，等明天天一早，就让程程送你去王伯那里。”
林溪又笑了笑，她本来也有点累，便没有推辞。
晚上林溪就睡在陈姐的隔壁。
屋子是泥砖瓦房，陈姐帮她用棉絮糊了窗缝，仍旧有些漏风，好在被子厚，她倒也没觉得多冷。
许是换了床，她这一夜一直睡的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
恍惚中好像感觉到有人推门进来，那人的身影和她记忆里朝思暮想的那个人那么接近，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又实在太重。
然后她又梦见自己正躺在陆时渊怀里，被他抱着，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她的唇，在她耳畔低声说，“宝贝，生日快乐。”
林溪说不出话，想抱住他，身体好似也没有力气，但他把她抱的很紧，吻她的唇，吻她的下巴，又将薄唇沿着她纤细的脖颈一路往下，在她锁骨细细的吮着。
大手落在她的腰上，掌心的温度是滚烫的。
窗外的夜温情而静谧。
窗缝里偶尔有风钻进来，花布窗帘随风晃荡，一室的温馨里，那老式的木头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林溪早上醒来的时候，陈姐就来敲门，说是王荃见她一夜未归，大老远的走山路下来找她，林溪这两年和王荃相处的就和父女一般，山里没有电话，她昨晚没有告诉王荃睡在这里的事，老人家肯定担心的不得了。
林溪慌忙爬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小腹那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像是有点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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