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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我阿母等着见你呢，我昨日还同她讲，要将你带来见她的，哪知道这么巧，你自己便上门了。”
昨日？许是圣旨传到之后吧，可袁慎总觉得汇一的笑有些奇怪，看向他时，她眼中有种看好戏的兴味一闪而过。
也罢，他惹得事迟早也要面对的，这蔡氏府上，不欢迎他的大有人在，此番见见蔡夫人态度也好。
“叨扰了。”
“跟我来吧。”见袁慎点头，汇一便转身带路，这府中布置皆是按照河南旧宅布置的，也是为了给家中人一些亲切之感，起初蔡夫人精神好时，还偶尔出来走走，时常吩咐着打理。
后来这些事都变成了汇一的分内事，蔡夫人也少有出房门的时候，汇一早就知道凡人体弱短命，但其实她早就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死的了。
自己是什么人？从何而来？因何而亡？
她什么都不记得，甚至每每见蔡夫人犯糊涂，她总会想她如今竟和蔡夫人有些相似，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宿主？”当归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它隐隐察觉汇一的心思有些不对，就像它刚找到她时一样，死气纵生。
“无事。”察觉自己失态，汇一也很快反应过来。
到了蔡夫人房前，汇一停顿了下，而后敲了敲半掩的房门，声音欢愉，“阿母，我进来了哦。”
房妈妈不知和蔡夫人说了什么，蔡夫人正笑的开心，听见汇一的声音，笑道，“这丫头讲话，还是这般孩子气，这成了婚可如何是好，没将她阿父半点口才学了去。”
“什么啊，女儿同阿母讲话，难道也要讲大道理不成？”
汇一这般娇嗔的态度，袁慎是没见过的，但更让他疑惑的是这位房妈妈看见他的反应，她一脸的惊慌，仿佛见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正当这时，蔡夫人也看见了他，这位夫人的神色也颇为奇怪，她紧盯着袁慎，又深锁眉头，袁慎在这般怪异的气氛下，硬着头皮上前，“晚辈袁慎，见过蔡夫人。”
蔡夫人呼吸急促，嘴唇煞白，哆哆嗦嗦却说不出话来，汇一上前抱住蔡夫人，“阿母阿母，你是不是又做梦了，又记岔了吧，没有退亲，韵儿没事。”
“阿母再这样，可是要吓到韵儿了，韵儿会难过的。”
“阿母记错了，别怕，韵儿在这儿，韵儿陪着阿母，阿母您瞧，这不就是袁慎嘛，我们马上就要完婚了，哪里有什么退婚的事啊。”
好半天，蔡夫人才反应过来，喃喃道，“韵儿......做梦了......没退亲......”
她紧紧抓着汇一的胳膊，看了看袁慎，又看了看汇一，总觉得像做梦一样，可她病的久了，脑子总是昏昏沉沉，什么也记不清，吃药也得房妈妈叮嘱多次。
“阿母错了，阿母不该为韵儿应下袁氏的亲，不好不好......”
蔡夫人摇摇头，脑子糊里糊涂，还没转过弯，汇一笑着看向蔡夫人，“阿母又说胡话，阿母很好，韵儿和袁慎的亲事也很好，阿母放心，您只管好好治病吃药。”
“阿母没错，阿母操心韵儿亲事，韵儿是高兴的，可也不能坏了自己的身子。”
沉默许久，蔡夫人又道，“我家韵儿自幼聪慧，向来乖巧懂事、惹人怜爱，韵儿是最好、最优秀的小女娘，我家韵儿要嫁最好的郎婿。”
“好，都听阿母的。”
两人靠着，谈话的声音也不大，画面一时有些温馨，袁慎不禁想起自己阿母，她却是不愿插手自己婚事的。
“阿母总恍惚记得......”
“记得袁慎退了亲，记得有人议论韵儿，阿母啊，这些您都说过了。”汇一换上无奈的表情，她拉着蔡夫人的手，“是韵儿做的不好吗，阿母怎么做这样的梦，您想想，袁慎为什么要退亲啊，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吧？”
蔡夫人迟疑着，汇一又道，“阿母就是太在乎韵儿了，这才做了梦，可别担心了，阿母还要看韵儿美美的出嫁呢。”
见汇一如此哄骗蔡夫人，袁慎却也一时说不出对错，你说她做的不对，可她却是为了蔡夫人，若说她做得对，她却欺瞒长辈、颠倒是非，可能她说的对，自己总是思虑太多了。
就像察觉到袁慎的想法一般，汇一突然回头，“阿母若是不信，不如问问袁慎？”
几人的目光看向袁慎，汇一坏心眼的笑了，袁慎无奈，这是逼他一同编织谎言了，他看着面前明显苍老许多的病态妇人，也确实是不敢反驳，她脆弱的仿佛就要离世。
“是，女公子说的对。”
“那就好，那就好。”蔡夫人愣愣的点头，又忽然道，“怎得还叫的这般生分，你唤她锦之便好，唤她韵儿也可。”
“夫人说的是。”
“阿母，那您先歇息，我们出去了。”汇一说着叮嘱房妈妈道，“辛苦妈妈了，阿母再有胡思乱想，还望妈妈多些宽慰。”
房妈妈点头，她明白自家女公子的意思，这是要彻底瞒着夫人了，先前夫人日日记着，心里难受，终日寡欢，后来病糊涂了，才难得心情舒畅起来，却也时不时想起来，时不时地自责，如今这样倒也是好的。
女公子她也是自那之后，便沉稳了许多，事事都有了自己的主意，若不是夫人病了，最该被宽慰的，应当是女公子才对，无缘无故被退了婚，没少有人戳脊梁骨的，好在两位公子都护着她。
“你要嫁我，都是为了你阿母？因为此将自己困住，必会一生愁苦。”出了房门，袁慎又忍不住出声，他倒是无所谓，可他不希望眼前这人，日后过着和自己母亲一样的日子，毕竟他已经亏欠蔡氏了。
“我阿母素来体弱，闻我受此羞辱，当下便被气得病倒，自此身子骨便更差了，到了如今，太医说已是药石无医了，所以我只盼我阿母如今过得快活些，她最大的牵挂便是我的婚事，为她心安，我自不遗余力促进此事。”
汇一偏头，有发丝微微随风而动，“袁善见，你不是我，能困住我的只有自己，而不是你，我这个人，生来不惧束缚，枷锁不是痛苦的根源，死心和无所求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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