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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家中有三个儿子，他是中间那个，家里除了父母亲，还有年老多病的祖父，原本他还有姐姐，可是在他出生时姐姐就已经被父母卖掉了。
人数众多，收入却低，他们是无法维持生活的，哪怕抛弃了姐姐，带上他们两个孩子依旧不容易。
祖父越来越年迈，时常需要看病，一看就得花钱，而就在那个时候，弟弟也出生了。
爹娘原本想着如果是个女孩就卖掉她，可没想到又是个儿子，这下便也舍不得了。
他们家不缺儿子，却依旧舍不得，哥哥被送去读书，家里将希望放在他身上，都盼着他考取功名，让一家人脱离苦海。
弟弟年幼受尽疼爱，而他这个排行第二的也就成了唯一能使唤的，那个。兄弟两人不能做的，都有他来做，家里缺的都有他来补。
“月盈姑娘，您每天都待在院子里不出去，不觉得闷吗？”
陈生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来没见过汇一出门儿，难免忍不住发问，毕竟他感觉会汇一不是不喜欢外面的，相反她眼里总是有些许盼望。
汇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声音懒散，“有什么关系？”
因为陈生是要留下来的，汇一便也没有刻意藏起来，但他们两个交流非常少，西无彦觉得汇一并不喜欢搭理陈生，他不知道为什么，却也不会问。
“她不喜欢出去的，你不用担心她，她有主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西无彦将草药晾晒起来，每天都重复着差不多的生活，可他很满足，因为他每天在救治不一样的人。
说着，他看向汇一，“我今天还要去镇上，你一起吗？”
虽然陈生并不算是熟识，但是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西无彦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毕竟他也是一穷二白的，家里没什么怕他抢走的。
听了这话汇一眼睛一亮，她确实有些日子没去镇上了，不过那是因为该买的都买了，而她又不会变成普通人，没办法融入人群，所以才不去的。
但前几天西无彦给她买了个发饰，虽然造型奇怪，但高高地盘在头顶就能将她的叶子遮挡住。
除此之外，西无彦还给她买了斗篷、衣裙、鞋子，西无彦不太赞同汇一用自己的能力来赚钱，他说来的太容易，对平常人不公平。
“那你们采摘药草，对我们可算公平？”
也是这样西无彦还是帮汇一卖了花草跟药材，不过汇一本来就不贪心，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让西无彦卖掉些，她说，“你如果不帮我，我也不会放弃得到我要的，你说我会怎么做？”
会怎么做？一个妖精原本就不用在乎凡人的规矩，如果这样说，她做的已经很人性化了。
“你看起来像是个好人。”有时候西无彦也会感慨，毕竟汇一有时候比人还善良几分。
汇一看了他一眼，他眼神流离，看着像是有些伤感，犹豫了下，她开口，“很可惜，我可不是好人。”
“甚至连人都不算。”
汇一做事总让西无彦意识不到她是妖精，但却又让西无彦无法忽略她的不同，因而才给她准备了斗篷和那个特别的头饰。
一路上西无彦明显感觉到汇一比上次更欢快了，上次出来，他只能听见她的声音，这次却能看见她亮晶晶的眸子。
她眼睛转着，好奇观望着四周，不过说起来，上次她应该看不见，却也能清楚找到每个店，还能知道都是卖什么的，真是不错的能力，要是他能拥有，那采药的时候会方便不少。
“西无彦，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妖怪？”
汇一突然询问西无彦，西无彦见到她时虽然有些慌张，但也算不上多害怕，她之前没有多问，但这会儿突然想到了也就顺口一问。
西无彦摇摇头，“没有见过，不过我知道有。”
他沉思了下，又更正道，“或许也不能算是知道，我不确定，但我有那种相信这一切的意识。”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人告诉我，要做一个善良的人，我一直记着这句话。”
在他的印象中，梦里的人是个爱笑的姑娘，她脸圆圆的，个子小巧，人却总是乐观的。
他在梦里叫她姐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那么一个人，但他对她有很深的印象，从小就会梦到她。
姐姐总是教导他不能做坏事，一点点改变着他，或许他能长成现在这样，梦里的姐姐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
他从小到大，每次有不好的念头都会想到姐姐，他不愿意做坏事，总觉得那样姐姐会很伤心，他不想看到姐姐难过的样子，哪怕甚至不知道姐姐是谁，他也不想看她难过。
汇一轻笑，她拿起小贩摊前的面具，转过身来在面前比划一下，眼睛透过空洞看向西无彦。
她的声音冷的像夜晚刮过的风，“但是，善良的人往往过得并不好，也没有绝对的善良。”
“你在别人眼中已经是很好的了，你是任善的大夫，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可你对你院子里的那些草药而言，依旧只是残害它们的凶手。”
“永远别说谁是好人，也别说谁善良，任何人都藏着两面，从来没有绝对领域。”
这些没有人和西无彦说过，但他能理解，并且早就感受到了，人都是复杂多变的，你觉得善良的人也会做出坏事，而那些恶人也能做好事，没人这么讲过，他却已经见过了。
他学习医术成为大夫已经好些年了，别人看他年纪都不敢相信他的医术，但他的能力确实没话说，那种天赋就仿佛今生早已注定要做这个一样。
“喜欢的话就买下来吧。”这个面具说不来像什么，但是却很好看，紫色的面具和汇一今天的衣裙也很相衬。
汇一放下面具，她看着他，“姐姐今天心情不错，就再教你一个道理。”
“有些东西再喜欢，不需要就是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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