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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甲染上了鲜血。
景灼冷面之下是无情与狠绝,是见惯了生死之后的漠然,即使风中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眉眼依旧丝毫未动。
他一声令下,“继续攻下一城!”
两天两夜他将三座城池攻下,毫不怠慢,无一丝疲乏,身姿依旧迎风伫立。
裴松蔺仪容凌乱,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担忧看向景灼,“停下,不能再打了,该休战了。看得出将士们有些累了。”
“休息半日,继续进攻。”景灼寒声道。
裴松蔺皱眉,“你为什么这么急,是京都出了什么事?”
景灼垂着寒眸,“我要回京都。”
裴松蔺顿时默然,看着景灼的侧脸心想,京都确实出事了。
在宫中有好些天了,段白薇一直没有云昙和吴公公的消息。
她心中总是有一股不妙的感觉萦绕心头,令她坐立难安,吃喝不下,精神变得有些不济。
身边的宫女怕她生病,请了太医来,太医提议段白薇多出去走动走动,舒缓心情。
此时天色不错,听身旁的宫婢唠叨说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正茂,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即使她爱花,而她此刻着实没什么心思赏花。
有人来禀,说周王要来看她。
段白薇闭目缓缓喘息一口气,想起昨日还有那晚此人恶心的行径,沉声道,“直接告诉他,本宫不想见他,让他走。”
“是。”
宫婢领了命出去告知周王。
周王脸色沉了一瞬,不过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出声道,“回去告诉太子妃,我明日再来看她。”
翌日。
那周王果然又来了仁和斋。
他穿着华丽了些,收拾得整洁,站在仁和斋门外,“去和太子妃禀报一声,本王带了些南乐国的珍宝玩物给她。”
宫婢低眉颔首道,“回王上,太子妃不在。”
闻言,他那双滚圆的双目顿时瞪大,心中有些气愤,“昨日不见我,今日不在,分明是你想骗本王吧。”
宫婢神色一慌,连忙解释说,“奴婢并不敢欺骗王上,太子妃真的不在。”
周王缓重地呼出一口气,不悦问道,“太子妃去哪了?”
女婢低着头,小声怯怯说,“不知......”
“哼!”那周王甩袖离去。
段白薇此时正在御花园,花香清香宜人,她的目光正落在月季上的两只粉蝶上,蝶翼翩跹起舞,自由自在,她看得入了迷。
她却全然不知自己那副宁静安然之态落入了他人眼中。
宫婢轻声提醒,“太子妃,有人来了。”
段白薇回眸,看到了乌孙的多伦王子,一双蓝眸熠熠生辉含着笑意向她看来。他的五官不似中原人那般清淡,极其深邃,眉眼浓墨,令人看去便一眼忘不掉。
“太子妃。”多伦走到段白薇身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段白薇微微一笑,“多伦王子。”
多伦长得很高,段白薇不得不抬眼看他,他身上的气息很温和,靠近人时并没有让人感受到压迫,如风如暖阳般和煦。
想起那晚,段白薇心存感激,“那晚多谢相救。”
多伦笑意柔和,“太子妃客气了,举手之劳,那周王确实过分,多伦看不下去,不出手多伦心里过不去。我这个人向来见不得一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
段白薇一笑,心中猜想也许草原上的人皆是这般真性情吧。
“不管如何本宫都要谢你。”对她伸出援手的人她都会心怀感激。
“嗯。”多伦觉得中原的女子似乎都很重礼。
他不想纠结于此,花了话术道,“刚与皇上谈话结束,便听皇宫里的人说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好,想来一睹好风景,没想到能遇上太子妃。”
“我看太子妃似乎很喜欢花?”
段白薇点点头,“很喜欢,对花有些痴爱。时常会种些花自己观赏。”
多伦闻言浅笑。
两人一同游走在园中。
多伦不由出声问道,“太子妃可听说过乌孙?”
“没怎么听说过?”段白薇语气中有些歉意,微微摇头,她从出生开始便一直在京都里,没离开过,除了那一次与景灼遇险。
“乌孙是极美的地方。”多伦道,“乌孙国的花与这御花园的花相媲美亦不差,那里的花是野蛮生长的,在天山之下,山涧之间,草原之上。野百合冰清玉洁,也有紫鸢花,野蔷薇许多新鲜的花,春天的时候还有报春花。”
段白薇听着多伦温润的嗓音,心悄无声息地静了下来。
多伦继续道,“那里虽不及鹊都繁华,可那里有广阔的草原,有触手可及的星空,天神赐予的绝美光景,乌孙的子民朴实纯澈,待人真诚友好。”
“他们不似中原这般注重礼节,一切随性而活,自由随心。”
“自由随心?”段白薇轻声呢喃。
多伦含笑轻语,“对,自由随心,过得洒脱自在。”
“若是如此,那乌孙是一个好地方。”
段白薇双眸中流露出了一丝艳羡。
两人之间如此温和融洽的一幕恰好落入了周王的眼中。
他眯起眼神色暗沉,盯着段白薇与多伦两人,这多伦生得高大皮囊亦生得出色,必定会迷惑一些女人的眼睛。想到昨日与今日他想见段白薇,皆见不到人,而她却在这里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
若是忽略两人的身份,一眼看去仿若郎才女貌的一对。
周王心中怒火翻涌。
这是他的人,却不待见他,他怎么能容忍!
周王怒瞪着双目,脚步极快地向段白薇走去。
段白薇一抬眼,看到此人眼中的笑意顷刻间散去,脸色凝沉。
“太子妃。”周王往前一站,顿时抓住了段白薇的手腕。
力道极大,握着段白薇的手有些疼,段白薇怒意又上来,重重一甩,“放开本宫!”
却并没有甩掉周王的手。
多伦猛然握住周王的手臂,力道用力了几分,“周王是觉得荷池里的水还没喝够吗?”
周王忍着怒气道,“与你有什么关系?本王是在和太子妃说话,你一个低贱的胡人有什么资格威胁本王。”
他的目光又对着段白薇说,“太子妃,本王两次来求见你,皆被你拒之门外,而你却和多伦王子在御花园里谈笑,你是不是很不待见本王?”
“啪!”
段白薇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脸色涨红了,“本宫不想见就不见,你凭什么来质问本宫!放开!”
多伦用力握紧他的手臂,一股麻痹的痛意袭来。
周王依旧不放,段白薇又打了他一巴掌,“再不放开本宫就一直打。”
他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段白薇竟然当着多伦的面打他耳光。恼羞令他失了理智,顿时抬手欲打回去。
然而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耳旁有人沉声警告道,“周王,请记住这里是曜国的皇宫,不是你那小小的南乐国。”
段白薇侧目看去,竟是禁军统领赵泽鸣。
多伦道,“赵统领。”
赵泽鸣眼色冷冷地盯着周王说,“周王你还不快放开太子妃,无礼野蛮地冲撞我大曜的太子妃周王是想被逐出大曜吗?”
周王隐忍起眼中的愤懑与不甘,放开了段白薇,甩袖冷哼了一声。
“周王请。”赵泽鸣暗示他离开。
段白薇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握着自己的手腕缓缓松一松。
周王狠狠地瞪了多伦一眼后愤愤离去。
“太子妃,多伦也该告辞了。”多伦弯腰行了礼。
“嗯。”段白薇的心情被扰了,也没什么心思与他人交谈。
等人离开后,赵泽鸣拱手道,“太子妃,臣护送您回去。”
段白薇并没有拒绝,两人离开御花园,走了一段路后,在宫中幽静之处,赵泽鸣停下。
“太子妃,臣有话与你说。”
段白薇眼中生疑。
赵泽鸣亮出了高越明的腰牌,“臣受人之托,来询问太子妃近日在宫中过得如何?”
段白薇沉默了一瞬,垂眸低声道,“我无事。你帮我捎句话给高越明,让他别担心。”
“好。”赵泽鸣暗暗抬眸观察着段白薇的神色,轻声问出,“为何周王对如此大胆无礼地对待太子妃?”
“太子妃可需臣禀报陛下,让陛下替您做主?”
段白薇摇摇头,“不用了,本宫自会与陛下说。”
“好。”赵泽鸣低眉说,“太子妃若是没事,臣就先告辞了。”
“等等。”段白薇犹豫片刻,“赵统领,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赵泽鸣微顿,“太子妃请说。”
“此事需要赵统领你保密。”段白薇表情郑重地看着赵泽鸣,“我需要赵统领替我打听两个人的消息。”
两日过后。
赵泽鸣前来仁和斋。
段白薇目中露出一丝殷切,她问道,“赵统领是有消息了吗?我让你打听的人如何了?”
话落,段白薇见他沉默,心莫名一悸,皱了眉,“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消息也没关系,麻烦赵统领了。”段白薇又极快道,她突然不知为什么不想知道了,心跳得极快极慌。
随后她便听到赵泽鸣略显犹豫的声音,“太子妃,您要臣打听的两个人好像在前几日自尽了。”
段白薇抬头,表情有些空白。
自尽了。
忽然间,心中顿感一阵尖锐的痛,段白薇喉头一堵,都是腥甜的味道,从口中吐出了一口血。
赵泽鸣睁大了双目:“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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