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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晖月像是要故意折腾陆湮，直言想喝他泡的茶。
这一举动不得不让陆湮多想。
她还在怀疑自己？
即便看过了脉案还有所怀疑是吗？
以前怎么不知她竟是如此谨慎小心的性格。
站在书房前，垂在长袖的手蜷缩起来，脸上表情敛收，换上虚弱无辜的神情，抬手敲响房门。
“殿下，湮来了。”
房内暗香浮动，兽形铜炉嘴中缓缓吐出袅袅薄烟，墨珠悬于鼻尖，执笔人闻声微顿，墨珠随之滴落，落在平铺纸张上，墨汁四溅，
墨汁迅速晕染开来，将即将完成的字帖弄脏，少女垂眸得见，精致眉心微蹙，拂袖放下笔。
“进来。”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清浅脚步走近。
秦晖月抬眸。
少年身着太监服饰，比起平日多了几分乖巧，精致漂亮的眉眼低垂着，唇色极淡，额上有细汗，像是在忍耐什么痛楚。
帽上坠了根流苏，随着他僵硬的行礼动作流苏微动，移到了他如玉般的脸旁。
见他如此打扮，墨宝被毁的烦躁一扫而光，秦晖月弯眸浅笑。
“突然想喝你泡的茶了。”
突然想看你狼狈的模样了。
陆湮苍白着脸，眼睛盯着脚尖，“殿下喜欢，是湮之幸。”
蠢兔子，你是喜欢喝茶，还是想试探我。
“你才净完身不久，就让你来为我泡茶，心里可有怨。”
“湮的命都是殿下救的，湮心里怎会有怨。”
听到他这么回答，秦晖月眉梢向上微微剔起。
这么乖巧听话，还真是让人有点不忍了呢。
抬手指了指矮桌，“茶具已经备好了。”
言外之意，你可以开始了。
“是。”
两人无声对视，半响陆湮才垂眸。
秦晖月坐在蒲团上，一腿曲起，手腕搁置在曲起的腿上，坐姿随意懒散，跟人前端庄形象极其不同。
余光瞥见她如此姿态，眸光微闪。
他还以为无论人前人后她都是那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是将礼仪规矩刻在骨子里的模样。
人前她总是站得笔直，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优雅大方。
如今见她这番模样倒叫他意外，同时滋生喜悦。
是不是只有他一人见过她这般姿态，是不是代表他在她心里跟别人是不同的。
无论是看过多少次，秦晖月都不得不赞叹一句，陆湮泡茶真是养眼，连洗茶具这种动作都做得这么飘逸好看。
旁边红泥烧制的炉子上烧着水，火舌舔舐着炉底，温度上升，茶壶发出咕噜咕噜的细微响声。
热水入壶与新茶融合，瞬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看陆湮双手奉上热茶，秦晖月单手接过。
“小心烫。”陆湮提醒了一句。
秦晖月无言，垂眸凝视茶汤。
她当然知道烫，她又不是傻子，何至于他提醒。
“茶汤清澈，香气宜人。”看着茶汤秦晖月突然来了一句。
自他第一次给她泡茶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发现他茶艺不错。
可就是这突然一句，让陆湮抬头看她。
本来是随口的赞叹，落在陆湮耳里，却让陆湮误以为是试探。
她发现了？
不等陆湮接话，秦晖月继续开口，“你泡茶的手艺是跟谁学的？”
看着眼前的茶汤，让她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从小她就喜欢在茶里放糖，尤其是红茶。
虽然没有往茶里放糖，但泡茶的方式却跟她爱喝的泡茶方式一致。
要在茶里放糖，顺序就会跟平时喝的茶，泡法方式不一样，时间也是。
眼前这杯茶，就差一块糖了。
陆湮不着痕迹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凝重，苍白的手指倏然用力。
眸光微动，陆湮只觉得凉意从指尖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攀爬，然后浑身温度不受控制的散开，让他觉得极冷。
不过一瞬，他就将情绪压下。
“是湮泡得不好吗？”少年嗓音清润。
脑中飞快思索着，思索自入房来的一举一动，自己的言行，到底是哪里出了漏洞。
当脑中画面过到泡茶这一幕时，他瞬间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他下意识按照她的喜好来泡茶了，本来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
他不应该知道她的喜好才对，因为他到九华殿时间不长，也没人跟他说过这件事。
“麦冬姐姐说，殿下喜欢喝这样泡出来的茶，是湮泡得不对吗？”陆湮温声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静得让人窒息。
“原来如此。”秦晖月颔首，漫不经心道，抬手将茶杯送到嘴边，浅饮一口。
“你确实很聪明，只是听麦冬说过，就能泡得这么好。”
语调平缓，不辩喜怒，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殿下过奖。”陆湮脊背微弯。
放下茶杯，秦晖月指挥陆湮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经过刚才的试探，陆湮愈加小心谨慎。
他装得极像，起身的动作，脸上的表情，都像是一个在忍耐痛楚的样子。
秦晖月见他如此模样，眼底笑意明显。
抽屉拉开，里面放置着一个雕龙画凤的木盒，看起来很名贵。
陆湮闪过好奇，不知里面放着什么，将木盒拿出，双手奉上，秦晖月没接。
“打开看看。”下巴微抬，示意陆湮打开。
木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精致铃铛，铃铛上还镶嵌了几颗宝石，铃铛被一根红绳串了起来。
“这是？”
“给你的。”秦晖月笑言。
“给我？”
陆湮抬起骨肉均亭的苍白手指，将木盒里的铃铛拿出，苍白的眉宇微动，浮现出浅淡的疑惑。
“只有你一个人有哦。”秦晖月定定的看着他，不愿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这是什么？”心中有一个隐隐的猜测，但又不敢确定。
秦晖月直起身子，语调微提，“铃铛啊，看不出来吗？”
“这是标记，代表你是我的…”宠物。
陆湮漆黑的瞳孔一缩，喉结滚动，“只有我一个人有这个标记吗？”
“当然。”
陆湮垂眸看向手中的铃铛，鸦羽般的睫毛挡住了他偏执压抑的病态。
“不喜欢吗？”唇角无意识地划过一抹弧度。
拿着铃铛的手缓缓握起，眼尾勾起一抹诡异。
“不，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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