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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嗤笑一声，沈清欢的手段太稚嫩了，几乎就快把“今天我要杀你”摆在脸上了，他杀了多少人，从小又经历了多少次暗杀。
这种程度就可以解决他的话，他的尸体早就被时念晴扔在后山暴尸荒野了。
但是沈清欢的确做到了他们从未达到的程度，他永远不会杀她，无论她多想让他死。
“下次手段再高明些。”
他拍了拍她的脸蛋，像是哄孩子一般低声道，“如果真想学杀人，我可以亲自教你。”
“不，傅斯年，你错了，这局……”
“是你输了啊！”
沈清欢敛下眸中的恨意，傅斯年难得眼底划过一丝不解，又快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身体的肌肉居然变得僵硬，短短几秒，就无法动弹。
沈清欢一个人做不到这些，唯一的可能性只有，她真的和欧文联手了。
沈清欢信步走到餐桌前，拿起西餐刀，刀尖抵在了傅斯年的心口，她掀起眼皮，清冷的丹凤眼再不用掩饰一切的恨意。
“这么想杀我？”
傅斯年黑眸幽深，试图看清沈清欢是不是有被催眠的痕迹。
但很可惜，她的意识无比清醒。
她想要杀他。
沈清欢没有犹豫，刀剑埋进了他的皮肉，血色的猩红像是软管里失控的水，咕噜噜地冒出，瞬间染红了白衬衫，狠狠撞在了沈清欢的心上。
她的手一僵，这才真实地感受到杀人的分量。
傅斯年面不改色，舌头抵着下颚，陌生的疼痛感缓慢在体内蔓延，他眯起双眸，唇角仍然是弯着的，饶有兴趣地看着沈清欢。
他不介意是她杀了他。
“如果我是你，就会干脆点，直接捅穿心脏，一击毙命。”
这个时候了，傅斯年还有心情在她耳边教她杀人。
沈清欢进退两难。
这是最好的机会，她不能犹豫。
“这么笨，连杀人都不会啊！”傅斯年猛然凑在沈清欢的耳畔，呼出的温热气息伴随着凛冽的海风，“没关系，清清……”
“因为是你，所以，我亲自来教。”
他握着她颤抖的小手，如一块铁钳，沈清欢根本来不及甩开，只能看见餐刀完全插进了他的心脏。
疼痛还是有些好处的，比如药效会减弱，他能有些力气推沈清欢一把。
沈清欢仓皇失措地抬头看他，眸底不自觉流露出脆弱。
这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至少，不是这样。
应该没有犹豫，只有多年积攒的恨意喷涌而出，一刀又一刀地发泄。
太多血了，顺着刀身流下了沈清欢的手心，她松开手，死咬着下唇，黏腻的血液穿梭在指缝间，最终飞溅到了甲板上。
沈清欢突然很想呕吐，难以承受的压力像是一座千斤顶，砸向她的头顶。
“真可爱，清清……”
傅斯年轻笑，粘稠又病态的爱意如心脏破裂涌出的鲜血喷涌。
他终于感受到了那份真挚的爱，他的心脏和其他人的心脏没有什么不同，他的生命也同样会迎接死亡。
原来，他被母亲骗了啊。
真该死，他居然被骗了！疯狂的暴虐在心头冲撞，也许是心有不甘，让他保留着一口气，能够继续看着眼前的沈清欢。
沈清欢死死掐着手心，挺直脊背，唇瓣蠕动着：“你活该，傅斯年，你本来就该死……”
“是的，你本来就该死！”她用力眨了眨眼，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她没有错，她做的是正确的。
只有傅斯年死了，她身边的人才能安全。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她不需要愧疚，更不需要害怕，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杀了他。
“对，我该死！”暗哑的嗓音支离破碎，傅斯年的口腔里溢满了鲜血，骨节分明的手指用着最后的力气，拔出了插在心脏的餐刀。
然后，
迅速地，
插进了沈清欢的心口。
快到沈清欢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迟缓地垂下头，迷茫地眨了眨眼。
紧接着，她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起跌入了深海。
疼痛、窒息……
冰冷的海水疯狂地灌入她的鼻腔，似乎是要充盈她的五脏六腑，然而她最脆弱的心脏，已经被贯穿了，毫无生还的可能。
傅斯年，你个混蛋！
几缕阳光穿透深蓝，照亮了黑暗的海洋，沈清欢努力睁开眼，能够清晰地看见：
傅斯年的脸色一点点归于惨白，可是那双手，如一座无法移动的山脉，始终紧锢着沈清欢的身体。
俊美的面孔没有任何变化，甚至他的唇角带着笑，满足而天真的笑容。
即使是死亡，他也要拖着她一起。
沈清欢一怔，随后她的意识在海水溺亡，来不及深思。
眼前一片虚无，仿佛看见了一道白光，她的身体逐渐变轻，像是一只翩跹的蝴蝶，飞出了傅斯年的金色牢笼。
她终将重获自由。
……
血色逐渐在海面上蔓延，扑腾的水花泯灭于汹涌的海水。
黑色皮鞋踏在甲板上，发出吱吱的声响，欧文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还不赶紧下去捞人，我可是特意用了防水材料制作的你们，一群废物！”
扑腾不绝的下水声令欧文的神色稍缓，他神经质地来回踱步，喃喃自语：
“阿喀琉斯的脚踝，是他唯一的弱点。”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现在来揭示答案！”
“砍掉脚踝，你就将战无不胜，再无弱点。”
他抬起头，绿眸在阳光下阴冷幽暗，像是一片没有出口的密林，看见这双眼睛的人，都会被吞噬进去。
他的唇边露出一抹笑，“我可是为了帮你啊，傅斯年……”
“这个世界，是属于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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