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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夏平淡的话语落下,整个黑暗的空间中骤然一片安静着。
“嗯?何出此言。”
高天原温和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何出此言...何出此言.....”
诺夏低声的呢喃着。
“呵...”
诺夏忽然笑了。
“何出此言吗?”
他最后再一次的重复着,那平淡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淡淡的哀伤。
“大概是,顺着水桶,自以为跳出井外的青蛙,它还未等开心,它回首望去...”
诺夏抬起了头,他透过浓浓的黑夜,似乎看到了那个面相平凡却又温和的青年。
“到头来,不过是在更深的一口井中而已。”
他话语淡淡,他眼神也淡淡的,淡淡的无奈,淡淡的透彻,淡淡的悲哀。
“甚至它跳出井外的方式,还是那些人故意落下的水桶。”
高天原静静的听着诺夏的话语,诺夏形象而又言简意赅的形容。
高天原张了张口,想要说出什么,最后他什么都未曾说出。
“高天原,你是叫高天原,对吧?”
“嗯。”
“可以和我讲讲你与神子相遇的过程吗?”
诺夏嗓音温柔的问道。
“嗯。”
“我是在命途尽头遇到神子的,我初遇神子时,伪神亨德尔高坐神坛之上,俯视人间.....”
纯黑色的空间中,高天原用着温和的声音,用着讲述史诗般的语言,静静的将当时发生的一切徐徐道来。
.......
“在最后,我忽然明白,我所杀死的那六百多万人在最后还是找到了我,他们将我诅咒在最恶劣的深渊,神明也将命运的戏弄放在了我的身上。”
“即便早已看到了最后一页的命运,但在那鲜艳血液自我的胸口如鲜花般绽放的那一刻,我找到了最后一朵的红玫瑰,我也找到了我生命最后的意义。”
“只是去死,只是永坠深渊而已,对我而言,这是既定的事实,也是我踏上旅途那一刻就明白的事情。”
“但我未曾想到,神子怜悯我,就连我这样的罪人,他都将收纳其中.....”
“这是就连玫瑰与牡丹都未曾得到的机会,或许玫瑰应该有的,可惜她的手上沾满了神血.....”
“至于那些凡民,自诩高高在上的他们,以蝼蚁之身居然试图俯瞰神明,他们不知道他们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神明无聊的游戏,他们也未曾看清自己的地位,因此,他们也进不了神子的神国。”
“这神国之中,独我一人,独神子一神。”
“但现在,这神国之中,也有了你。”
高天原静静的诉说着,他的声音如歌,言语像是赞颂着神明的史诗。
“这就是你经历的一切吗?”
“这就是我的经历的一切。”
诺夏轻声问道,高天原也轻声的回应道。
“那么,你想看看我所经历的一切吗?”
“这也是他们所期望的....”
诺夏又补充了一句。
“你....”
“那是一个漫长的故事,用数千人去找寻一个渺茫的机会,用十二万年去试探它的极限,一环接着一环的计划,背后是无尽是黑暗,自诩跳出棋盘,到头来也不过是来到了新的棋局而已.....”
“很是颠沛流离的一生呢。”
高天原像是预见了什么一般,他目光复杂的看着端坐在地面上诺夏。
“颠沛流离的一生吗?”
诺夏轻声的呢喃着,他想到了作为轮回中心的弟弟诺安,想到了自轮回中无数次想要自杀的母亲,想到了崩溃的父亲,想到了那平安镇的所有居民.....
“真的是颠沛流离的一生呢...”
“而且既然已经完成与小安的约定了,那么是适合该完成与爸爸妈妈的约定了呢...”
他低垂着眼眸轻声的说着,他的身体上忽然绽放出了一抹温暖的光。
“很高兴认识你,高天原,只不过好像刚见面就该说再见了呢...”
诺夏抬起头来,他身上的光驱散了黑暗,而后看清了躲在黑暗中的高天原。
如他想象那般,是一个面容温和,长相清秀的男孩呢。
“诺夏....”
“高天原,你将这里比作神子的神国,但既然是神国,那么又怎么能一直黑暗呢。”
“我自以为是小元的哥哥,但其实在那个副本之中,我却一直都偏心于小安,然后处处算计着小元,掀开所有的棋局,让他见识到了那残酷的一幕幕....”
“我好像除了泡上两杯花茶,拿来两三快糕点外,还没有真正为小元做过什么事情。”
诺夏自言自语的说着,他身上的光芒不断的朝着四周散去,将整片空间逐步照亮。
“这颗纵使十二万年也未曾崩溃的坚毅之心,这项完全记忆了十二万年也未曾装满的能力.....”
“即便是明白了棋局的一切,即便是被算计着推到那一步,那一个位置,即便遭受了无数人的耻笑与不解,余天玄在最后依旧可以点亮整个世界,可以遵守着他那颗英雄的本心。”
“他可以,我也可以。”
诺夏轻声的说着,然后他伸出右手探进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一颗散发着无限光和热的心脏被他掏出,像是放飞孔明灯一般,他轻轻的托起那颗载着十二万年记忆、承载着平安镇一切的心脏。
“去吧,去照亮这整个世界吧....”
诺夏入神的看着那颗愈来愈高的心脏,他轻声的呢喃着,身体从下端一点点的,如吹灰般消失着。
最后,高天原看向了诺夏。
不知是心脏散发出了光照亮着诺夏的眼眸,还是诺夏的眼眸中本就有着光。
“再见了,我的邻居,我想与你讲的故事就在这光中。”
诺夏回首看来,他于光芒中微微一笑,然后温和的说道。
“再见了,我的邻居。”
高天原低垂着眸子轻声的回应道,他没有挥手,只是闭上眼虔诚的替他祈祷。
愿...愿永恒的神子可以一起庇佑着你....你的弟弟....
【神国出.......高天原与诺夏分别....诺夏以身.....自那之后,黑暗的神国便有了?第一束的光。
——神子本纪·新世界原初篇·光的新生
——神子教第一任信徒·高天原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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