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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宫中的边缘人物，若非是秦斯点了他做伴读，哪怕是皇帝都不记得他这个儿子。
常年住在冷宫之中，与宫中的宫人无异，自然是没有出宫的资格。
当然，他自己有能力出宫另算。
秦斯没想到后面那一层，只是听了他这么说，点点头，觉得也是。
这么一想，薄聿真的好可怜啊。
其他皇子皇帝多少都记得，及冠后也能出宫自己住。
但薄聿什么都没有。
甚至皇帝都不记得他。
要不然，他以后还是稍微对薄聿好一点吧？
他想着，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昨天被元启林拉着去夜市，遇到了一个说话声音跟你很像的，本王还以为你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呢。”
薄聿低眉顺眼没回应这话。
听他讲完，便淡声开口，“今日一早我便去御膳房拿了糕点，陛下提前吩咐了御膳房，给小王爷单独准备了，都是小王爷平日里爱吃的口味。”
说到吃的，秦斯顿时有了精神，也甩开了脑子里的杂念，眉眼舒展的翘起了唇角，“做的不错，今日准许你在本王身边坐着听课。”
薄聿：“谢王爷。”
没多久，上书房到了。
宫人将步撵放下来。
薄聿上前掀开薄纱。
看着那只从薄纱后伸出来的手，他敛眸。
伸手，将那只手轻轻托起。
秦斯从步撵中走下来，瞥了眼他的手，眉心微皱，“不是跟你说过搀扶本王时，只能手背向上吗？”
“抱歉。”薄聿的脑袋压的更低了，迅速收回手来，提着书盒的手似乎有些无措。
见他那小可怜似的，比宫中的宫人都还要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模样，秦斯抬着下巴轻哼了声，“算了，你在冷宫长大，不知道规矩，就这样吧。”
反正他也需要跟薄聿肌肤相贴才能续命，刚刚小白提醒了他成功续命，这种搀扶方式倒也不失为一种续命的理由。
何况薄聿冷宫长大，没学过规矩，上来就要求他学会那些，确实有些为难人了。
秦斯觉得自己做了个非常人性的决定。
没忍住，他的唇角又翘起了几分。
偶尔当当好人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然后哼着小曲儿，又慢吞吞的朝着上书房进去。
薄聿就在身侧亦步亦趋的跟着。
还没走进去，身后便传来一道冷笑。
“我当是谁这么晚了才来上书房，原来是小王爷啊，那便不奇怪了。”
秦斯脚步一顿，回头，懒洋洋的看过去，“是太子殿下啊，上朝和出宫应该都跟上书房不顺路吧？来这里做什么？”
身着黑红朝服的太子，面如冠玉，戴冒簪发，单手负于身后，显然是才下了朝，就往上书房过来了。
在他身后还跟了一个熟人——定远大将军的儿子，宋隶。
虽然被秦斯下了药难受了大半天。
但被大夫治好之后，又好了伤疤忘了痛，站在太子的身边，耀武扬威的抬着下巴，冲着秦斯挑衅。
秦斯嗤了声，懒得理他。
“自然是父皇有事令我来此。”太子淡笑应答秦斯的话。
可那眼神却并未将秦斯放在眼里，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没想到小王爷竟然也有雅兴来上书房，不知学得如何？”太子明知故问。
秦斯写的一手好字，也认得许多字。
但却独独看不懂著作文章。
非要说的话，就是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成一句话，他就不明白了。
不是装，是真看不懂。
皇帝还给他找了不少夫子去秦王府一对一授课，最终结果都是被秦斯折腾的主动向皇帝请罚，撂挑子不干了。
这些事，宫里人都知道，但也只敢在私底下议论议论。
来上书房第一天就把夫子气晕，把定远大将军的儿子吊起来打这事，更是传遍了整个皇宫。
不待秦斯回应，宋隶便抢先刷存在感挑衅，“太子事儿忙不清楚，昨儿小王爷第一次来上书房，就气晕了夫子，让整个上书房的学子都没得课上了呢！”
“竟有此事？”太子面露诧异，随即皱着眉，端出上位者姿态。
“小王爷，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虽说父皇宠你，什么都由着你来，但私底下你胡闹就算了，怎么能在上书房乱来？”
“那是所有学子学习上课的地方，你弄的大家都没了课上，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日光阴？”
“就是！”宋隶跟着应和，“小王爷若是还有良知，就该当众向夫子负荆请罪！”
末了，还冲着秦斯扔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说完了？”秦斯漫不经心的理着袖口的褶皱，抬眸扫了二人一眼，嗤笑，“本王想怎么做，与你们何干？若是不服，大可以向陛下参我一本。”
宋隶语噎。
要是参他有用，不需要宋隶自己动手，其他朝臣的参书都能把秦斯给淹了。
他瞪了秦斯一眼，随即回头看向太子。
太子不见恼怒，只是无奈的摇着头叹气，“小王爷的性子还真是……直来直去，半点不给面子。”
“过奖。”秦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既然太子有事，那就先请吧，本王去别处逛逛。”
话落，不待太子开口，便反手拽住了薄聿的手，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措不及防被拉住的薄聿，瞳孔微微颤了颤，垂眸看向那只白皙柔软的手，在他略深的肌肤映衬下，瞧着白的晃人眼睛。
太子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挑眉，眼底划过一抹趣意。
“小王爷留步。”太子忽然叫住了他。
在秦斯停下脚步回头之前，太子迅速给宋隶递去一个眼神。
随即，太子迈步走到了秦斯跟前。
对上秦斯略显不耐的眉眼，他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盒，递过去，“听闻小王爷素来喜爱驻颜之术，这药膏是我托人从一位炼药师手上寻来的，不仅能保养肌肤，擦在受伤的地方，还能不留疤痕，正好送给小王爷。”
旁边的薄聿下意识将眸光从手，转移到那圆盒上，眸色漆黑看不见底，不知道在想什么。
“送给我？”秦斯意外挑眉。
太子居然想起来给他送东西了。
有诈！
难不成在药膏里面下了毒，想把他这京城第一美的容貌毒丑？
好恶毒的心！
他倒是要看看，太子真敢给他下毒的话，能不能承受后果。
想着，他伸出手准备去拿。
谁知道还没碰到那圆盒，旁边的薄聿忽然冲出来往太子的身上冲了过去。
好在太子反应及时闪身躲开了。
然而那小圆盒却没能逃过一劫，摔在地上，撒了一地的药膏，显然是不能用了。
秦斯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甚至心如止水。
反倒是宋隶突然咋呼起来，“好你个狗奴才，居然敢把太子的东西给砸了，想死是不是？！”
说着，都没等秦斯反应，冲上去把薄聿抓到一边，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秦斯皱眉，张嘴，话才刚到嘴边，太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从容笑着抢过了他的话，“如今这些奴才越来越不懂事了，不好好教训一下，将来都不知道皇室姓谁。”
这是敲打。
秦斯虽然是小王爷，受尽恩宠，但于皇室而言，他始终都是臣。
臣，生来便该服从。
若是其他人，此时已经在太子面前瑟瑟发抖了。
但太子忘了，这次他敲打的人，是秦斯。
秦斯皱眉歪头，“你脑子没事吧？”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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