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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一脸平静的傅星离也不免再次震惊，
这花重锦的行为……
果真不能以常人逻辑来揣测。
这少年拥有一副好骨骼，从斗兽场出来的他还有一身血性，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原本他打算等这少年跟着太尉府的人一起入狱后，找个由头将这少年带出来。
现如今，恐怕很难带走这少年，
白白错失一个好苗子。
想到这里，傅星离眉头紧锁。
自刺杀花重锦到现在，他似乎做什么都不顺。
而这厢，从来肆意妄为的暴君林雨散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愉悦的轻笑出声：
“真乖。以后你便叫秦寒酥吧，寒酥，意为雪，这个名字也很符合你。”
言罢，她脱了外套，搭在秦寒酥头上。
龙袍层层叠叠，去掉最外面那层，里衣照旧是金色的长袍，
只是上面没绣着五爪金龙。
里衣不如外袍宽松大气，而是更为贴身，
她身高在男子里并不算高，骨架更是瘦小，
脱了外袍，她的身形多了几分娇弱。
但身上的气势并没有因为她的身形有半分减弱。
“注意防晒。”她淡淡道，仿佛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虽然地面还残留着积水，但天边已有了阳光洒落。
他体质特殊，很容易晒伤。
“皇上！那是您的……”
龙袍。
最后两个字，孙毅在林雨散冰冷的神色中，生生吞入腹中。
皇上未免过于宠爱这孩子了吧？
为他披上龙袍，难不成有什么深意在里面？
皇上膝下无皇子，
难道让这孩子继承皇位？
想到这里，饶是一身肌肉八尺男儿的孙毅，也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圣意难测。
和孙毅完全相反的是，傅星离完全不觉得皇帝脱下龙袍给秦寒酥遮阳有什么深意，
花重锦做事向来直来直去，
深意这种东西，也不知是他不会，还是他懒得做。
在场的人各怀心思，唯有秦寒酥最平静。
甚至有点开心。
他心里暗暗窃喜，爹爹居然知道他怕晒，在阳光下太久会受伤。
这衣服摸起来十分顺滑柔软，
他轻轻嗅了一口，上面还带着爹爹身上温柔的余温和气息。
而另一厢，
将“野兽”全部带出来，抄家差不多进入尾声，
太尉府内除了人之外，还有不少钱财珠宝，
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下空虚的国库终于可以填充一部分了。
林雨散心情大好，大手一挥，准备摆驾回宫。
一旁的傅星离上前，恭敬行礼道：“皇上，今日不曾早朝，微臣可以为皇上分忧，批改奏折、处理公务。”
林雨散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这么一个人，
她挥挥手，像是驱赶苍蝇一样嫌弃：“傅爱卿劳累，且先回府歇息，有事明日再谈。”
被嫌弃的傅星离：……
谁能想象得到，昨日他还是花重锦最喜爱的宠臣？
都说圣意难测，
花重锦的圣意尤为难测。
林雨散摆驾回宫的气势更猛，
太尉府约莫四五百号人，浩浩荡荡，乌泱泱一片，
围观的百姓不禁啧啧称奇。
太尉府的人全部要关入大牢重新审问，
无罪者释放，有罪者论罪处罚。
当然，这种事情她林雨散是不会管的，
别问，
问就是不会。
回到皇宫，走在御花园的小径，林雨散却见秦寒酥低着头，脏兮兮的面容一脸忧色，
完全不在意周围的风景。
此时的他已经卸去了沉重的锁链，步伐更为轻盈。
“在想什么？”林雨散问。
秦寒酥抿唇不语。
“有想法可以说出来。”林雨散又道。
秦寒酥这才略带犹豫而又严肃的语气说道：“在想……爹爹给我的肉，不要臭。吃了，会难受。”
林雨散唇角轻勾，又道：“还有吗？”
秦寒酥歪了歪头，继续认真的说道：“希望笼子放在屋里，不然，白日会晒伤，夜晚会生病，寒冬，可能会死。”
“还有吗？”林雨散问道。
“还有，希望附近的野兽少一些，他们，吵，烦。”秦寒酥一脸认真。
林雨散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看秦寒酥的样子，大概是从婴孩时期就被当做野兽培养，所以在他的认知里，他是野兽，和人类不同。
其它野兽有些是被贬做奴隶，他们当然不会认为他们真的是野兽。
会说一些秦寒酥听不懂的话很正常。
说出了心里话之后，秦寒酥似乎大胆了些，四处张望着，
然而他视力不好，看见的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子，
只是这一片片影子，也要比斗兽场的颜色鲜艳许多。
只是秦寒酥担忧的事还未出现，他便面临着新的危机。
爹爹要他下水。
林雨散当然不会带他来皇帝的专属浴池液凝池，而是来到另一座浴池，
那浴池也不差，水面雾蒙蒙的一片，离得近了，能闻到从浴池传来花草的清香。
“不想下水？”林雨散问。
秦寒酥头上盖着龙袍，双手紧紧地攒着，抿唇不语。
很明显是不愿意的。
林雨散打量了浑身沾满污垢，散发着腥臭味的他，道：“你太脏了，我不需要一个很脏的秦寒酥。”
秦寒酥微微抿唇，即使浅红色的瞳孔是不受他控制的颤抖，但他看上去依旧像他的瞳孔一样无措。
林雨散耐心的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秦寒酥迟疑的回答：“……伤口沾水，会死。”
他不想死。
林雨散的目光落在他手臂上的伤痕上。
秦寒酥虽然是白化病患者，但以他的身手，就是打败皇宫禁军，也绝非难事。
他知道受伤很容易感染致死，不管是身形还是攻击都十分敏捷，身上裸露出来的鲜少留有疤痕，
为的就是更好的活下去。
只是这手上的伤痕若不处理，他迟早也会死。
林雨散微微俯身，声音低沉：“不会让你的左手接触到水。”
秦寒酥将受伤的左手背在身后，
抗拒的意思十分明显。
危险，会死。
僵持了好一会儿，秦寒酥就看见自己面前那张模糊的脸逐渐远去，
温柔而安心的气息也消失在周围。
爹爹走了。
是因为他不听话，
所以不要他了吗？
站在浴池前的秦寒酥有些茫然，
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哄前主人开心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斗兽场上表现更好，
撕破肚子，拉出内脏，在对方的哀嚎中，打碎脑袋，
这样前主人就会高兴。
秦寒酥盯着模糊的浴池许久，
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浴池边缘，脱下鞋子，伸出一只脚稍作试探，
好热的水。
犹豫半晌，小小的身影最终踏入这池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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