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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骨穿着一身黑色锦衣，板着脸，跟在三人身后。
从宫中的一道小门偷偷离开，林雨散轻车熟路的沿着宫外的小路，顺利找到了东市。
天色将明，此时的东市已然人来人往，
放眼望去，不论是商铺亦或是摊位上，角落都盛放着鲜艳的花朵，
街上出行的多为年轻男女，各自三两结伴，穿着打扮鲜艳如花，整条街俨然一副春日百花绽放的盛景。
花无邪第一次出宫，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人，害怕的握紧了父皇的手，不自觉的往她身后靠了靠：
“父皇……”
林雨散对着她比了一个“嘘”的姿势，道：“在外面，要喊‘爹爹’。”
花无邪屏住呼吸，小声道：“爹、爹爹……现在卯时过半，堪堪及日出，为何街道如此热闹？”
明明她是皇女，身份本就比平民高一等，称“父皇”是皇家身份的象征，
可在这人群之中，和秦寒酥一样，唤一声“爹爹”，让她有些紧张别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林雨散回答道：“爱花之人会在五更时悬挂彩帛以护花，这便也是‘花朝’一词的由来。”
秦寒酥问道：“爹爹，为什么他们要护花？”
花无邪听秦寒酥唤得如此自然，撇撇嘴，道：“因为那些花，好看，不论文人雅士，还是寻常百姓，都喜欢看花。”
秦寒酥想起来，爹爹似乎也喜欢花。
他拉着爹爹的手，思索着问：“爹爹不是说，花是一种美丽但很短暂的东西吗？”
秦寒酥体质特殊，不能长久接受日照，于是林雨散便给他准备了紫色的头纱盖在他头上，将他白如雪的肌肤保护起来，
同时也掩盖了他与众不同的外貌。
林雨散的目光微垂，触及他紫色的头纱，手心的温度温暖而又霸道：“因为短暂，所以会去珍惜。虽然短暂，却也能成为永恒。”
这次不仅仅是对花不了解的秦寒酥，就连花无邪也有些听不懂。
“等你们长大了就明白了。”林雨散笑笑。
而一路沉默的销骨却陷入了回忆之中。
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花重锦。
他犹记得那时，花重锦血洗紫宸宫后，浑身浴血的来到鲜花盛放的御花园，
他说：“生而卖弄姿色，死而为他人做嫁衣，一群悲哀的东西。”
那时他五岁。
……
好不容易遇到可以游玩的节日，林雨散一手牵一个，挨个在小吃铺吃饱喝足，看过了新鲜小玩意儿，又围观了别家姑娘在一起玩飞花令，
有一个打扮得像花儿一样的小姑娘瞧见了俊俏的少年，拉了拉身边的姐妹，欲说还羞的朝林雨散的方向看了一眼，
顿时这一群小姑娘都注意到了林雨散，连飞花令也不玩了，三三两两推推攘攘的将林雨散围住。
“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呀？这是带着弟妹一同出来游玩？”
“公子是外地来的吧？生得如此俊俏，若真是京都人士，怎会籍籍无名？”
“公子可有婚配？若未婚配又门当户对，可改日互换名帖……”
“相遇一场也是缘分，公子要不一同玩飞花令吧？”
林雨散看了一眼围住自己的温香软玉，又看了一眼被她们遗忘并且似乎在瞪着她的某位公子，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她好像打搅了别人的好事？
花无邪也被吓了一跳，躲在父皇身后，声音娇娇软软的喊了一声“爹爹”。
场面以肉眼可见的安静下来。
林雨散也抱歉的笑笑：“诸位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已有家室，如今只是带着孩子出来看看……”
说罢，一边道歉一边往后退，一手牵着秦寒酥，一手抱着花无邪，飞速往后退。
走得稍微远了一些，她还听见有人议论：
“他手边那个带着那个浅紫色头纱的孩子那么大一个，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孩子？”
“那公子看上去最多二九年华，大概是用弟弟妹妹的借口做推脱？”
“他就是真的花神下凡吧？哪一年的花神都比不的他……”
“你们再多说两句，战小公子怕不是要生气了！”
说着，一群小姑娘们捂嘴笑了起来。
……
走得远了，林雨散才把花无邪放下来。
就见花无邪的一张肉乎乎的笑脸皱成一团，“不开心”三个字几乎写在了脸上。
林雨散揉了揉她的眉心，问：“为何不开心？”
花无邪牵着父皇的衣角，撇嘴：“爹爹明明已经有母妃了……”
她是为母妃感到委屈，父皇后宫的妃嫔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些，后宫欺负母妃的妃嫔可能要更多一些。
她如今有父皇撑腰了，却也知道父皇并不会像对她一样的对母妃好。
秦寒酥却皱眉思索道：“书上说，自古以来，皇帝应该有佳丽三千，才能更好的开枝散叶，延续子嗣……”
他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记住这些东西。
林雨散有些哭笑不得，道：“不必全信书上说的话，有些道理需要你们自己去判断和总结。是非对错，可以参考别人的答案，等你们长大，自然会得出一个结论，不要人云亦云。”
她当然不可能再纳妃，而且兄长十三岁纳妃，迄今为止碰过的妃嫔也寥寥无几，
而留在后宫的大多数女子，不管是留在这宫墙之中，亦或是打破规则遣散，都逃不过悲剧的命运。
这平日里害羞的不行的小姑娘如今聚在一起便壮了胆子，林雨散也歇了看她们玩飞花令的心思，
而就在她观察附近有没有热闹的地方时，一个清朗的男音从身后传来：
“公子！这位公子留步！”
对方一连喊了好几声，周围都无人应答，林雨散这才回头。
是之前和那些小姑娘们玩飞花令的男子。
他穿着靛青锦衣，衣衫价格不菲，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白玉，远看就像谁家雅人深致的贵公子，
但刚毅的脸庞和直爽的剑眉让他比普通的贵公子多了刚毅的英气。
林雨散挑眉，这该不会是刚才她抢了风头，现在人家来找她算账的？
但秦寒酥和销骨并无异常表现，便也说明对方并非恶意。
近距离见到林雨散，他先一愣，然后利落的行了个见面礼：“在下战见风。”
林雨散了然，难怪一身华贵衣物也阻挡不了他身上的英气，
原来是镇国公府家的公子。
老将军战乘风不仅仅是镇国公府的家主，更是有另一层身份，
他是花重锦的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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