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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长相和皇帝的长相根本不是一路的，
要说相似，也只有两个人都长得比较好看，
比较惹眼。
屋内的桌上摆着昂贵的茶水和精致的糕点，屏风后是艺伎弹琴，精致的青铜香炉中升起袅袅香烟，室内种植着欣欣向荣的盆栽，环境清幽干净。
两人一个雅人深致，一个和气招财，说话都不急不缓，相互嘘寒问暖，甚至像是关系极好的老友，
但林雨散一个旁听的，却能感觉到这平静之下的针锋相对、勾心斗角，
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林雨散确实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不禁啧啧称奇。
最后大抵是李老板让了利润，气势稍弱，
两人约好下次见面时间，和气的道了别。
离开茶楼，一路禁言的林雨散终于忍不住开始称赞：
“表哥好口才！”
陈清焰反而意外的看了一眼少年皇帝，道：“政斗应当是有过而无不及吧？”
这话让林雨散有几分心虚，
所谓朝廷的政斗，无非就是他们屈于皇帝的淫威之下，不敢明里造次，
背地里有小动作，她看见了也不能管，
他们背后牵连着一个家族，她砍了只能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
陈清焰见到那一抹心虚，联想到这个国家的样子，便也对朝廷有了些猜测，
要真的会斗，也不至于走到现在。
况且他贵为帝王，凌驾于朝臣之上，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景色肯定也和他们不同。
直白点的比喻，
朝廷为棋盘，朝臣为棋子，
而皇帝就是执棋的人。
只不过他大概是被什么钳制着，或者根本不会下棋，
才把一盘好棋下得稀碎。
陈清焰不禁有些感叹，
他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夏国国泰民安，陈家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才十几年的时间，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祖训说得对，
陈家除了对国家给予钱财支持外，不能插手任何政务。
陈家必须离政治远远地，
才能长久的延续下去。
陈清焰的感慨林雨散并不知道，她依旧沉浸在方才的场景中，问：
“刚才表哥谈生意是谈赢了吗？”
陈清焰道：
“没有什么赢不赢，只是许诺了一些好处，让他多让了些利。”
“许诺的好处以后陈家也是要兑现的，他同样能赚，而且能比这一次赚得更多。”
“只不过不是现在。”
“以后见了面，也能继续合作。”
陈清焰讲得浅显易懂，林雨散听得明白。
所谓和气生财，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
一次生意没谈好没关系，说不定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更何况按照陈清焰所言，
这是双赢局面。
两人乘坐马车回到陈府，进门时遇到了同样刚回来的陈青青。
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尤其是见了熟人，眼中的笑容直接溢了出来，
她的无忧无虑，任谁见了她，都会被她的幸福所感染。
林雨散注意到，陈青青脑袋侧面，戴着一只狐狸面具。
和她的那张面具有八分相似，面具上的特殊花纹也复刻得十分细致。
那张面具，是她四岁的时候，自己设计的，将设计稿给了义父，义父便找人定制这样的面具，
为了确保舒适，材料都是顶好，并且每年都会为她重新制作。
自从十二岁离开了义父，她只能摸索着自己做。
如果不是对她印象深刻的人，不会做这样的面具。
林雨散心中微微触动。
陈青青向兄长问好后，十分热情的向皇帝打了个招呼。
陈清焰面色微变。
林雨散朝着陈青青的方向靠近两步，问：“你这面具倒是精巧。”
有人夸面具，陈青青的眼睛瞬间冒出小星星，兴奋道：“你也觉得好看！就是很好看吧！”
林雨散问：“是你做的吗？”
“是我亲手做的！”陈青青又补充道，
“面具不是我设计的，是鹿梦的面具。”
“鹿梦很厉害哟！她会做很多东西，做胭脂更是一绝！没有女子不喜欢她的胭脂，就算我不常涂胭脂，也要买来收藏着。”
“我去淋城时，远远地见过她，她戴着狐狸面具，就像仙女下凡，冰肌玉骨，美得不可方物！”
林雨散心中微微触动。
如果是她刚成为兄长的替身，她可能会感到悲戚，
但现在她已经完全融入这个角色，
从前自在的生活，就好像是她做的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
梦里的内容也记不太清了。
林雨散笑道：“她戴着面具，你又如何得知她美得不可方物？”
陈青青道：“因为她的下半张脸很好看啊！下巴，唇……”
她顿了顿，盯着林雨散看了半晌，高兴道：“对！就和你的唇很像！漂亮极了！”
林雨散“刷”的一声打开折扇，笑容潇洒：“小妹妹，你知道你对一个男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陈清焰将陈青青护在身后，道：“皇上，家妹不懂事，还请皇上恕罪。”
林雨散调侃道：“都是一家人，表哥的亲妹妹，就是我的亲妹妹，表妹可爱，缘何要生气？”
果不其然，陈清焰唇角的笑意又淡了几分。
林雨散乐得哈哈大笑：“放心吧，朕只是觉得她有趣。”
“朕可不喜欢还没长大的小不点，朕还是比较中意温婉贤良的女子。”
“最好比朕大一点。”
陈青青愤愤从兄长背后冒出个脑袋，道：“我已经十八了！才不是小不点！”
陈清焰不动声色的把那个探出来的脑袋按了回去。
他知道皇帝长得好看，单是这张脸，就能轻易地勾走万千女子的心。
他生怕妹妹看上了这个男人的皮囊，将妹妹往后推了推，道：
“青青，你先回去。”
陈青青不喜欢循规蹈矩，却极其听从兄长的话，向两人道了别，拿着面具、步伐轻盈的先一步进了府。
等人走远了，林雨散才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清焰，道：
“陈青青倒是被你保护得很好。”
提及妹妹，陈清焰的神色软和下来，目光中甚至有几分自豪：
“陈家多子少女，每一个女孩的出生，从小就是陈家的珍宝。”
“不用联姻，不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喜欢什么就能去做什么，包括陈家的生意。”
“可以自择夫婿，出嫁后若夫婿家境困难，陈家也会适当接济。”
“就算一辈子不出嫁，陈家也能为她养老送终。”
他没说出口的是，不单单是他这个陈家主，就是陈青青，吃穿用度全都比皇帝的更好。
很多皇帝得不到的东西，陈家能得到。
林雨散道：
“世人皆重男轻女，你们陈家倒是个反的。”
“当你们陈家的女孩儿，想来是积累了几辈子的善吧。”
陈清焰低着头，并未见到皇帝的表情，
但他总觉得，皇帝说这话的语气，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像……
突然卸下了皇帝的身份一样……
陈清焰心中笑了一声，
他真是不要命了，
敢生出这样的心思。
陈清焰又道：
“也不全然是幸福的，陈家从前也丢失过女孩，是草民的姑奶奶。”
“距今已经五十多年，祖父还在派人寻找。”
林雨散心间忽的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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