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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时间已经不早了，可身边的徐伟民却仍在熟睡。
她轻轻掀开被子，披了袄子起身，推开门，就看到屋外一世界的白，从远方的山头到院子里的地面，全都被一层厚厚的雪覆盖着。
悄无声息的一场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到现在也没有停歇。
于秀秀把肩头的衣服拢地紧了点，关上门，哈着手，又上了床。
这样的大雪天，出山的路不好走，徐伟民今天是上不了班了。
等她进到被窝里，就被一只胳膊给搂进了温暖的胸怀。
徐伟民在她颈上蹭了蹭，用浓浓的鼻音说道，“怎么这么凉。”
“下雪了，好大的雪！”
她把冰凉凉一双手塞到徐伟民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肌，翻着面地取暖。
徐伟民被冻得一哆嗦，抬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凉凉的，又揉了揉她冻得有点红的小耳垂。
然后一口含住，轻轻咬了一下，说道：“既然下雪了，那就多睡会吧。”
热气吹到耳朵里，很痒，于秀秀缩了一下脖子躲避着，“这么大的雪，你今天没法去上班了。”
“今天是周末，本来就不用上班的。”徐伟民用一股子还没睡醒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
“秀秀，你知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咱们花了多少钱？再不去上班，我们两个就要喝西北风了。”他用力抱紧了她，一只手又伸出了被窝。
他揉了揉于秀秀的头发，“不过下了这么大的雪，说明这西北风供应充足。”
他对这一场大雪的到来，毫不意外。
前世，在这场大雪中，他的秀秀离开了，他的心也跟着白雪一起白茫茫一片，再无半点色彩。
他对于秀秀用强后的第二天，心里烦闷又觉得做了错事，早起便去找陈广明喝酒。
当他喝完酒回到家后，发现于秀秀又不见了。
她是不会走大路的，大路沿着河岸，河边常有洗菜洗衣服的人，两边也有很多人家。
徐伟民直接上山找去，心里的那点愧疚早已随着于秀秀再一次的逃跑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愤怒，就像有人擦着了一根火柴，点燃了他体内的酒精。
一路上，他甚至真的想过，再把于秀秀抓回去，是不是把她关在屋子里，或者，用绳子拴起来。
可他只找到了躺在地上，已经晕过去的于秀秀。
冬日寒冷，于秀秀就那样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身上满是伤痕，脸上遍布指痕，高高肿起，长长的辫子被拽地散开来，头发上沾满了落叶和血污。
徐伟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点燃再多的酒精，也热不起分毫。
他跑过去抱起于秀秀，又被她折成两段的胳膊吓得不敢再动。
他粗略检查了一下，一只小腿也断了。
从地上捡起枯枝，他用手把树皮搓下来，又从于秀秀的烂衣服上撕下了布条，赶紧固定住她的胳膊和小腿。
于秀秀的衣服都破了，徐伟民脱下自己的棉袄裹住了她，一路小跑着抱下了山。
回到家中，他把于秀秀放在床上，又把棉被摊开，把她抱上去，裹了起来，然后把家里所有的钱财票据都揣进怀里，抱着她，跑到了大队部。
全村只有一台车，是一辆拖拉机，就在大队部，拖拉机手是老村长的小儿子。
老村长起初不肯借拖拉机，毕竟那是全村的公有财产，没有私自借出去的先例。
徐伟民只好两手抱着于秀秀，跪在地上求他。
“叶伯，我求求你，秀秀她从山上摔下来了，胳膊腿都摔断了，得赶紧送去医院，叶伯，这是救命啊，叶伯。”
徐伟民抱着于秀秀，没法磕头。
“老三啊，她嫁给你也就一个来月，都闹了多少次了，这次又往城里跑，摔断了腿，只能说是她自作自受啊。”
老村长看了看徐伟民怀里的于秀秀，满脸血污，他也有点不忍。
“可她是我妻子啊，我娶了她回来，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徐伟民满脸泪水，声音哽咽着，旁边围观的村民从没见过这样的老三，也都在替他求情。
“村子，我看这拖拉机借就借吧，还有啥比救命重要吗？”
“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拖拉机去一趟就去呗，大不了让老三出油钱。”
……
听着村里人的七嘴八舌，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三和他怀里没什么血色的于秀秀，老村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于秀秀进村那天，就是叶少强开着拖拉机接回来的，他对这个长得漂亮又有礼貌的城里姑娘印象不错。
看着如今躺在徐伟民怀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于秀秀，他尽力把车子开得快一点。
赶到医院，时间已经不早了，医生掀开被子，看到于秀秀的情况，就让护士准备手术室。
看着于秀秀被推进手术室，徐伟民恨不能跟着一起进去，手术室的被关上了，他的心好像也不会跳动了，全拧在一起，一阵阵胸闷。
他整个人，顺着手术室的门，慢慢地滑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才被打开，瘫软在地的徐伟民赶紧爬起来，看着医生。
“性命算是勉强保住了，但人不一定能恢复。”
手术室里的于秀秀还在做生命监测，要过一会才能推出来，主治医生去换了个衣服，把徐伟民叫到了一边。
“里面的患者是你什么人？”
徐伟民没有勇气说那是自己的妻子，他张了张嘴，说了好几次，才说出口，“妹妹，她是我妹妹。”
医生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大概的情况可能你也猜到了……你妹妹她……不止是滚下山坡那么简单，还被人强奸了……”
他拍了拍徐伟民的肩膀，“毕竟这事关女孩子的清誉，要不要报警，你们自己看吧。”
医生走后，留下徐伟民一个人傻傻站着，他看到于秀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蹲下身。
是他，没有保护好于秀秀，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
悔恨像藤蔓一般爬满了心头，他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为什么昨晚要逼迫她，害得她不管不顾地从山上往外跑。
手术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于秀秀推出来了，身上缠满了纱布，插了好几根管子，好几个吊瓶连接着她手腕上的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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