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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下室里，布满了黑色的挂幡，烛光透过挂幡的缝隙透出明明灭灭的光亮。
周围的木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瓶子，时而会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地下室的最深处，点满了蜡烛。
身穿道袍的老道士盘腿坐在中间，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枯如树皮的脸肉眼可见的透出健康的红润。
他的手上赫然系了一根黑绳子，白色的光点消失在黑绳的尽头，没入老道士的身体。
白色光点的速度越来越快，忽然间，绳子上迸发出一条红色的光线，顺着黑绳猛的扎入了老道士的身体。
“咳咳！咳……啊！”老道士一阵咳嗽，尖叫一声。
他来不及丢开黑绳，只觉得心口一烫，喉咙处一股铁锈的干涩味涌出。
下一秒，面前的符纸上落满了鲜血，打湿了写好的生辰八字。
心口的一阵又一阵的钝疼提醒着他，自己的术法已经被破了。
老道士的眼底露出杀意，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上能够破他术法的对手。
“有趣，真是有趣，”老道士饶有兴趣的开口，声音嘶哑。
他被心口的疼痛刺激得眼前发黑却仍旧像个疯子一样笑了起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居然能如此轻易的破了我的咒术。”
老道士重新闭上眼睛，一串又一串的咒语从口中飞出。
半晌后，本该在听到召唤后回来的青皮小鬼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
老道士的身体抖了一下，他睁开眼睛，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木架。
木架上的瓶子疯狂晃动起来，叮叮咚咚的，里面开始传出一声接一声的尖叫，被锁住的东西似乎想破开瓶子。
“呵，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能耐！”老道士话音一落，重新闭上眼睛，周围的蜡烛被扬起的风吹灭。
咔哒一声，最上边的红色瓶子滚落，碎成一地。
一团黑雾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从唯一的光源处冲出去，消失在了空气里。
……
裴瑾弋坐在办公椅上，视线落在谢舒身上，眼底的情绪波动难得明显。
然而谢舒压根接收不到他的信号，她正低着头给贺千南发消息，同时还不忘跟裴瑾弋说话。
“裴总啊，等下你就自己先回去吧，等师兄把煤球带过来，我就去会会那个老道士。”
裴瑾弋听到她这话，半天才“嗯”了一声，听起来兴趣不大。
谢舒抬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看，眼神似乎有些幽怨。
谢舒立刻反思，裴瑾弋怎么会露出这种眼神，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幽怨”这个词怎么可能会用在裴瑾弋身上？
见小姑娘终于舍得抬头多看自己一眼。
裴瑾弋的手指落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薄唇轻启，半开玩笑道：“不能带着我吗？”
“你去做什么？”谢舒反问，她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想了想后，目光落在被绑成一坨的青皮小鬼身上。
这只小鬼很明显就是被养着的，谁知道到时候那里有多少鬼。
要是把裴瑾弋带着去，那明晃晃的就是一个活靶子呀！
不能带，不能带，不能带！
想到这里，谢舒很认真的肯定道：“你不太适合去。”
裴瑾弋又“嗯”了一声，没问为什么。
其实他没有一定要跟着去，谢舒的世界跟他认知里的世界总归是不同的。
只是在听到谢舒说要带贺千南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一瞬间的失落。
转瞬即逝。
但事实上，相比带自己这个可能会拖后腿的普通人，带贺千南这个师兄显然更合适。
更直接的讲，自己这样子的普通人，能帮得上什么忙？
难不成要在谢舒把人绑成一团以后，拿出手机帮对方报个警？
裴瑾弋的思绪翻涌，从第一次见到谢舒，到现在，这个小姑娘似乎在他心里出现的时间做来越长。
他甚至会在意自己在谢舒心里的样子，会在谢舒眉飞色舞说起其他人时想法颇多。
所有的想法烦恼，最后层层叠绕，在心里汇聚成一个问题。
谢舒为什么要选自己？
明明她这样子的人，更适合在玄门中找共度一生的人。
谢舒不知道裴瑾弋在短短几分钟，想了这么多事，她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贺千南到了。
“我先走了，今天吃饭不用等我。”谢舒把包往身上一挂，拎着青皮小鬼就往门口冲。
裴瑾弋点敲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眸只看得见谢舒消失在门口的衣角，很快视线就被重新关上的门阻断。
办公室里陷入了安静。
裴瑾弋转头看着窗外，今天天气似乎不错。
……
贺千南收到谢舒消息的时候，正被自家大哥按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听的头昏眼花手抽筋。
让他参加公司的例会，还不如让他受谢灵均的摧残。
也许是祖师爷听到了他的心声，谢舒真的给他发消息了。
贺千南被谢舒的消息解救于水火之中，蹭的一下起身，面前的文件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公司部门工作的工作汇报进行到一半，全会议室的人都被贺千南的吓了一跳。
正在汇报工作的部门经理满脸懵逼：“小……小贺总，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贺千南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重新坐下去，随口敷衍道：“没问题没问题，你继续。”
贺听寒低头，看着趁着去捡文件的空档拉住自己衣角的弟弟，面无表情。
但其实，两兄弟正在进行眼神交流。
做什么？
哥，你放我走！
理由。
贺千南连忙拿出手机，乖巧的给自家哥哥看。
僵持半秒后，向来说一不二的贺总被弟弟的装乖的眼神打败：滚滚滚！
贺千南麻溜的收好文件，在会议室一群人注目礼下，奔向了自由。
青皮小鬼带着谢舒跟贺千南绕了几个路口后，来到了老道士平常摆摊的天桥底下。
谢舒看着空无一人的摊位，轻飘飘的瞅了一眼青皮小鬼，“你耍我？”
贺千南抱着煤球，利索的给自己贴了张开眼符，看见了站在谢舒旁边，三头身高的小鬼，“嘿”了一声，“骗人？”
青皮小鬼眼珠子转了转，脑袋却摇得飞快。
“两位大人，我真的没骗你们，真的就是在这儿！”
谢舒懒得废话：“那他住哪儿？”
青皮小鬼继续摇头决定装傻到底，如果自己带他们回去，肯定会灰飞烟灭：“我不知道，每次我都是被关在瓶子里的，只有需要的时候才放出来……”
谢舒一脸不相信，看着小鬼，脸上就差写着“你接着编”几个大字了。
小鬼的声音越来越小，煤球舔了舔爪子，落在地上，一掌拍在青皮小鬼的脑袋上，威胁的“喵”了一声。
他心里害怕，但是很清楚自己现在还有用，不会那么轻易被杀掉。
见小鬼故意装傻，谢舒朝着煤球使了一个眼色。
煤球立刻伸出爪子，把小鬼拉过来，揉揉搓搓团成一团，然后张开布满尖牙的嘴，“嗷呜”一声，佯装打算一口吞了他。
青皮小鬼尖叫一声，生怕自己被吞掉，连忙服软：“我说，我说！在桂花大道二十九号！”
煤球嫌弃的把对方一把丢回地上，“喵”了一声，甩着尾巴催促他赶紧带路。
两人一鬼一猫重新绕进巷子里，青皮小鬼时不时去看旁边盯着自己掉口水的小黑猫，欲哭无泪。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说吃就吃！
巷子里静悄悄的，贺千南憋的难受，叭叭叭的一通说：“你下个星期确定要去鹿海市的吧？”
“什么叫确定去？”谢舒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我就那么没有信誉？”
贺千南又抓了抓头发，好好的一个发型，硬是被他抓成了一个鸡窝头。
“我就问问而已，”贺千南转了转手里的铜币，八卦极了：“最近你不是跟裴家老三天天黏在一起吗，我怕你放我们鸽子。”
“什么叫天天黏在一起，我那是有正事，再说……”谢舒话说一半，安静了下来。
贺千南同样察觉到了不对劲。
巷子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去，被黑雾弥漫，贺千南跟谢舒包裹其中。
不一样的是，贺千南一脸严肃，谢舒一脸兴奋。
煤球就盯着自己的晚餐看，生怕青皮小鬼趁着现在跑掉。
一只绕着黑雾的手从旁边的墙壁上伸出来，煤球一个没注意，面前的青皮小鬼被鬼手抓住，断断续续的尖叫声在巷子里响起。
“咔嚓咔嚓咔嚓”几声响后，尖叫声停了。
青皮小鬼似乎已经被吃掉了。
煤球瞬间炸毛，晚餐又没了！
黑雾里响起若有若无得笑声，紧接着冒出一个低沉的男音，“一个没用的小鬼而已，小猫咪，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煤球碧绿色的眼珠子亮了一下，跳起来一爪子挥过去，扑了个空。
笑声再次响起来，变成了一个女声：“哎呀，这么凶，我喜欢。”
谢舒最讨厌这种装神弄鬼的家伙，尽管对方就是鬼。
贺千南反应快，一把提溜起炸毛的煤球，往黑雾周围退了退。
果然，下一秒，谢舒抓着手里的驱邪符啪的拍在地上。
符纸上的红光沿着青石板刷的一下往四周冲去，黑雾瞬间后退，凝成一团。
谢舒动作迅速的跑过去，一脚踹过去，还不忘再拍一张雷符。
“我让你装神弄鬼！看我不把你的脸炸成花！”
贺千南抱着煤球，“啧啧啧”了几声：“看看你主人，太凶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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