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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一走，半个月才到了京城。马车虽然是御用的，但是还是有些颠簸，张婆婆年纪大了，一时有些不适。
不过等她再次看到京城熟悉的街道时，眼睛渐渐湿润了。
当年的一切都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她封存已久的记忆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马车直直停在了昔日的府邸，上面的牌匾已经被摘去，门口并没有看守的侍卫，显得有几分萧瑟。
苏瑾卿扶着张婆婆下了马车，轩辕墨此时一身常服，开口说道：“朕已经安排好了侍卫、丫鬟、管家等人，他们已经在府中候着了。”
苏瑾卿一进府就看见一众下人在院中整齐地跪着，齐声说道：“参见陛下，见过小姐、姑姑。”
“嬷嬷，这是王管家，以后府中大小事务他负责。这是丫鬟环儿和翠儿，是专门照顾您的。苏姑娘的丫鬟是这两个，叫莲儿和梅儿。”玄天向二人介绍道。
四个丫鬟面容清丽，看着倒是勤快本分，她们向张婆婆和苏瑾卿见了礼，十分规矩。
当年老爷一家匆匆离京，曾经的下人都变卖了，但是现在看去，这院中就有好几位面容都十分熟悉，让张婆婆默默红了眼。
“陛下有心了。”她叹息一声，自己只是个下人，陛下却如此照顾她的感受。
“小事。这府中的一切都没变，嬷嬷休息后可以四处逛逛。王管家，现在带嬷嬷去她的院子吧。”
在轩辕墨眼里，张嬷嬷算是他的半个母亲，小的时候除了母后，就是张嬷嬷一直抱着他，照顾他。
他一直觉得亏欠嬷嬷良多，如今终于可以补偿，外公一家也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
张嬷嬷毕竟曾经只是一个丫鬟，轩辕墨将她们安排在了母后曾经住的海棠苑，张嬷嬷曾经住过的侍女偏房，被轩辕墨扩建成了一间大屋子，就在他母后的屋子旁边。
几人又收拾安顿了半天，今天确实舟车劳顿，便好好休整了一番。
第二日，张嬷嬷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她换上了轩辕墨叫人送来的女官服，发髻仔细的束起，眉目之间多了几分凌厉，好像当年的那个怀玉姑姑又回来了。
苏瑾卿换上了她和轩辕墨初见时，轩辕墨送给她的那套衣裙。张嬷嬷给她梳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发髻，又略施粉黛。
苏瑾卿本就倾国倾城，再加上一点胭脂点缀后，更显得整个人气质出尘，让人移不开眼。
二人上了马车。路过的百姓惊讶的发现前朝太傅的府邸竟然又有了人住，还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厉害的女官和一个容颜绝色倾城的姑娘，不禁议论起来。
苏瑾卿是妖，听力自然远超于凡人。她听着百姓对前朝太傅的褒奖和敬佩，心里感叹，看来轩辕墨的母后一家的确是称得上清流世家，可惜最后帝王薄情，落得如此下场。
马车缓缓驶向皇宫，京城比容城还要繁华数倍，到处是商贩酒楼，苏瑾卿挑了帘子一角，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眼里有几分新奇。
张嬷嬷则是笑着向她介绍着这里的一切，她自小长在京城，这么多年来，虽然京城变化不小，但是仍有几处老店留了下来。
“这家的胭脂是全京城最好的，不少宫里的娘娘们也会派侍女来这里买，当年我和小姐两人也是这里的常客，待会儿从宫里出来可以带你去瞧瞧。”
在张嬷嬷心里，她的朝玉还是那个太傅家里的小姐，而不是宫中被蹉跎一生的先皇后。
“这家的首饰钗环用料讲究，款式别致，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红火。”
苏瑾卿听着张嬷嬷的介绍，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带着一个婢女在京城中逛街的样子。
车子很快到了皇宫，巍峨的宫墙是朱红色的，比寻常人家的围墙要高上许多，顶上由金色的琉璃瓦覆之，令人望而生畏。
宫门被缓缓打开，那门竟然有马车的两倍高，整个皇宫带给苏瑾卿的感受就是一种别样的沉重，让人喘不过气来。
进了这道门，好像就与外界的繁华热闹隔绝，剩下的只是庄严肃穆。
张婆婆说的对，这里不适合她。
马车停下，二人又换了轿子，由太监抬着往冷宫的方向而去。
冷宫在后宫的一个偏僻的角落，刚到这里时，苏瑾卿就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充满了哀怨凄凉。
她轻轻搓了搓手，扶着张婆婆下了轿子，轩辕墨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们了。
二人行了礼后，轩辕墨开口道：“汪茹云就在里面。”
他轻轻握住了苏瑾卿的手，温声询问道，“怕不怕？”
她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在这里受尽了折磨，这个地方可谓是怨气冲天，他怕苏瑾卿会不适应。
苏瑾卿的确感觉到有点不适，不过还能忍受。于是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便随着张嬷嬷走了进去。
张嬷嬷看着冷宫的门，心里泛起无边的酸楚，当年她就是眼睁睁看着朝玉进了这门，再也没有走出来。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一幕仍然十分清晰，她的心不可抑制的再次痛了起来。
长袖下的手微微颤抖，但是老人的眼神里却尽是杀意。
汪茹云，这次该你血债血偿了。
冷宫里，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子正坐在一把破旧的木凳上望着天，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但是可以看得出，她已经尽力保持容貌的整洁了。
这个女子看上去有四五十岁，虽然十分憔悴，但是不难看出之前她的养尊处优。女人的眼尾微微上扬，虽然面上有些呆滞，但是眼底却泛着深深隐藏的暗芒。
这人就是被贬为庶人的太后，曾经的继后汪茹云。
她淡淡扫了一眼三人，在苏瑾卿和张嬷嬷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贵客远道而来，本宫有失远迎。”
她说的是本宫，而非哀家，而非我。
张嬷嬷穿着她曾经在先后身边当差的衣服，缓步走到汪茹云的面前，端详着这张二十年来她午夜梦回深深痛恨的脸庞。
这张脸也曾经美貌过，张扬过，狠绝过，如今却只剩下了衰老和强撑的疲惫。
“云妃娘娘，别来无恙。”
张嬷嬷说的是汪茹云曾经的身份，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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