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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腕表的动作一顿，很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头，隔了好几秒，他才说了句：“行，我现在过来。”
他将手上的腕表脱了扔在一旁，连西装外套都来不及穿上，就匆匆出了门。
到达柳絮宿舍时，里面几乎是一团糟，耳边充斥着哭声，地上散落着书本还有化妆品。
“是她先动的手！”刘雅哭着指着一旁的女孩，嗓音尖锐咄咄逼人。
柳絮被赵小?抱着，红着眼睛盯着她，眸中散发着清冷的光。
宋珩走了进去跟何老师打了声招呼，又看向面前的小姑娘，问：“是这样吗？”
柳絮垂着眼眸，不说话。
何老师这时问赵小?：“刘雅说的是真的吗？”
赵小?抱着柳絮的手臂，目光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地说：“是……是这样的，但、但是刘雅先阴阳怪气人，柳柳才、才忍不住的……”
一句话出来，宋珩和何老师都很是意外，沉默了。
刘雅还在一旁哭着，有多大声就哭多大声，有多凄惨就哭得多凄惨。
好一会，宋珩才呼了一口气，跟刘雅说：“柳絮先动手打人是她做的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
这时，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不是很理解。
宋珩并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脸上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声音清淡：“可以吗？”
刘雅的脸上泛着红印，眼泪鼻涕流个不停，抬起头看他：“你凭什么替她道歉？宋老师你不公平！”
宋珩弯了弯唇角轻笑出声，淡淡地说：“我现在的身份不是老师，而是柳絮的家长，不接受道歉？也可以，那我们也算算傍晚时你推倒我家柳柳，害她受伤的事情。”
提起那件事情，刘雅咬了咬牙齿，一脸的忿忿不平，好一会才哼了声：“才不跟她一般见识！”
最后，事情算是私下解决了，没有闹到教导处那里，何老师教导着刘雅，宋珩将柳絮拉了出去。
这会儿已经是晚修期间，两人面对面站在宿舍门前的走廊上，皎洁的月光倾洒在他们身上。
小姑娘垂着脑袋，沉默地看着地板，娇小的身子在高大英挺的男人面前形成了鲜明对比，偏偏这低头的模样又多了几分可怜。
宋珩一手搭在栏杆上，垂眸看着她乌黑的脑袋，淡声说：“柳絮，抬起头来。”
好一会，小姑娘才慢悠悠地抬起头，仰起一张清冷中带了点倔强的小脸，直视他的黢黑幽暗的双眸。
宋珩看到她头发凌乱，眼眶通红的模样，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怜惜，而是肃着一张脸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动手打人呢，知道这样做的不对的么？”
柳絮眨了眨眼睫，依旧没有说话。
宋珩垂眸看着她一副不愿理会不知悔改的模样，心里面升腾起一丝燥意，要换作别的臭小子，揍一顿就知道错了，可偏偏是她。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宋珩刚准备给柳江鹤打个电话告诉他这样的情况，让他亲自管教自己的外甥女，这时候手机铃声却及时地响了。
他看了一眼，发现是夏茉打来的，他皱了皱眉按了接听。
“宋珩，你还没到吗？”
“有点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小姑娘忽然低下了头，两行清泪从从眼角滑落下来，肩膀细细地颤抖着，竟然小声地抽泣出来。
“宋珩？怎么了？”
男人看着面前的人，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而后说了一句：“不去了，你们玩得尽兴。”
然后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刚准备问面前的小姑娘，她就哽咽出声：“宋老师，我知道错了……”
她哭得很有技巧，每一颗泪珠都圆滚滚的颗颗分明的，在月色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像是海浪亲吻过贝壳，掉落一颗颗珍珠。
小猫哭泣一般。
宋珩就这样站在她面前，静静地观赏着她的泪水，直到她哭到忍不住打嗝，才淡淡地问了一句：“真的知道错了？”
“嗯……”
宋珩看到她真诚又可怜的脸，这才缓和着语气说了句：“好了，别哭了。”
小姑娘狠狠地抽泣了一下，抬起手抹了两把泪水，然后仰着一张湿润又懵懂的脸，声音带了一丝哭泣后的小奶音问他：“宋老师，我是不是麻烦到你了？”
宋珩挑了挑眉，轻笑着说了句：“是挺麻烦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感觉自己像个陀螺一样，围着这个小姑娘转了。
柳絮听到他的这声轻笑后有些?澹?⑽⒋瓜履源???饧馀郎侠匆凰亢煸危骸拔乙院蟆⑽乙院蠡帷??
“会什么？”男人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白白的发旋儿，抬起手替她理了理耳边乱糟糟的头发，等待着。
柳絮咬了咬唇有些不知所措，脱口而出一句：“我以后可以帮你养老！”
？
宋珩动作一顿，而后捏起她的一边脸蛋，弯下腰凑近她，哼笑出声：“说什么呢？”
小姑娘却一脸正经地对上他的视线，水灵灵的大眼睛巴眨了两下，声音有些含糊地说：“我小舅舅说他要是找不到女朋友了，以后就靠我养老了。”
“要是你以后也找不到女朋友，我也可以……”
男人听着她这番话，狠狠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自信又痞野地说：“本少爷我，要是想找女朋友，勾勾手指头她就巴巴地凑上来了。”
柳絮甩掉他的手，不太相信地哼了一声。
宋珩轻笑着，抬起手将她刚顺好的头发又揉乱了，说：“收拾东西，该去上晚修了。”
柳絮拍掉他的手，回宿舍拿上自己的东西。
宋珩送她到了教学楼，再走回招待所的路上，他想了想还是给柳江鹤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今天发生的事情。
柳江鹤听到后，第一时间问的不是为什么打架，而是傍晚时柳絮一个人留在教室里，险些被同学欺负的事情。
“你赶到的时候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哭”
宋珩跟他简单地交代了情况，柳江鹤又问：“现在呢？情绪方面怎么样？”
宋珩觉得他对这个小外甥女真的过于操心了，笑着说：“估计只是小朋友之间的小打小闹，紧张——”
柳江鹤很严肃地打断他说：“宋珩，我没跟你开玩笑。”
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沉默了一会，拧起眉头问了一句：“柳絮，她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好一会，柳江鹤拿起桌面上的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嗓音低沉：“你还记得三年前第一次看到柳柳的时候吗？”
男人站在荒凉空荡的校道上，清冷的月色落在他半明半暗的脸上，他捏着手机的手渐渐收拢，力度大到骨骼都在咿呀作响。
他脸上的笑意尽消，目光暗沉地落在不远处的路灯上，暖黄色光圈周围环绕着几只飞蛾，一次又一次地向光源扑去，向死而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沉默着挂断了电话，盯着那些黏在玻璃灯泡上的飞蛾尸体，然后迈开脚步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身后只留下一个被拉得细长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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