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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散落在峡谷道中，七零八落；战马倒在雪地上，血液还在流淌；寒风呼啸，呵气成雾。
汪僧一步踏出，地上的积雪被扬了起来，随后血光闪过，拳出无影！
砰！
李浩应声飞出，双目圆睁，面色痛苦，嘴里喷出一道血箭。
数百步外，李浩瘫坐在地上，而在他的身后则有数百重甲步兵倒在地上，盾牌都被撞得内陷。
“嗬嗬~”
李浩一张嘴，血就止不住地往外流，整张脸皱在一团，想说话又说不出什么，最后睁大双眼看着远处的血色身影。
痛苦的面庞又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他不相信他就这么死在了这里，他还想从铁甲中掏出丹药，可手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李浩的头耷拉着，嘴中血液仍旧在流着，全身僵硬，最后在风雪中，血液凝结成块。
他死了！
“将军！”
这时辽军的骑兵反应了过来，赶忙过来查看，只见李浩双眼仍旧睁开。
靠得最近的辽军骑兵颤抖地伸出手搭在李浩的脖颈间，没有脉搏；又放在李浩的鼻尖，也没有气息。
随后他又将李浩的头往上抬了抬，只见他的双目依旧睁开，死不瞑目。
“死了……将军死了……”那辽军骑兵颤抖地说着。
一股恐慌的情绪在辽军中弥漫开来，他们的骑兵主将竟然被敌将一拳轰杀，那可是蕴气境的修士！
“李将军死了……”
“李将军死了！”
此刻不管是李浩身前的骑兵还是身后的步兵都嚎叫起来，阵型一时间大为混乱。
秦远和闻言面色僵硬地看着眼前的汪僧，一个已经浑身浴血，肉身皲裂的人！
“呵~”
汪僧呵了一口气，吐出来的并不是白雾，还是红色的血雾，他的肉身内脏也在出血，也在燃烧。
此刻的汪僧已经疼到了极致，在对李浩出手后已经没了力气对秦远和出手，但秦远和却被汪僧吓住了。
生死之间的恐怖完全打乱了秦远和的脑子，双手颤抖，心脏砰砰直跳，想偏头却僵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是风雪冻的，还是害怕得难以动弹，总之秦远和既没有出手也没有逃跑。
两人诡异地相对而立，一臂之隔。
汪僧此时很想将双眼闭上，但最后的意志告诉他不能，他的身后还有中垒最为精锐的骑兵，还有大梁八校最后的念想。
他的意志突破了生命的极限，血气又重新燃烧了起来，血雾蒸腾，从他的身边弥漫开来。
霎时间，整条峡谷内充满了血色的蒸汽，有汪僧自己的，也有死去之人的。
下一刻，汪僧的手动了，秦远和瞳孔迅速放大，这是恐惧的反应！
砰！
汪僧带着血气的一拳轰出，秦远和双臂交叉格挡，虽然两人境界相当，但显然此时的汪僧更胜一筹。
咔嚓！
“啊！！！”
秦远和的惨叫传遍了整个避风峡，他的双臂骨裂开了，即便是戴了银甲护臂也抵挡不住汪僧的一拳。
随后汪僧双腿屈膝成马步，右脚上前一步震脚落地，右手屈肘顶出。
顶心肘！
“噗！呃……”
秦远和没有像李浩那样飞出，但却像李浩那样口中流血不止。
“呃……”
秦远和的脸部抽搐了几下后，头便耷拉了下来，整个人挂在汪僧的肘上。
而那银甲却被汪僧由外至内完全击碎，被击碎的银甲碎片插在了秦远和的心脏，同样是一击毙命！
临死之际的汪僧一招杀一人，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汪僧收回了右手，站在了辽军阵前，可笑的是一个将死之人竟然吓得数万辽军不敢向前。
血雾渐渐散去，杨璧迈着七星步赶至汪僧身前，先前交手之际他的那股杀气就连杨璧也不能靠近。
见杨璧走了过来，汪僧咧嘴一笑，一口黑血流出，便再也没有了，他的血液已经被燃血术消耗殆尽。
没能把身后的中垒骑兵和少将军带出避风峡是他的遗憾，可他最后还是笑了。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少年时。
那一日杨业所率长盛军先后攻破魏、晋两国，打下了抚辽州大片土地，却无险可守。
杨业当机立断率长盛军猛攻淮南，然三日已过，久攻不下，也如今日一般风雪刺骨，将士们却毫无怨言。
也正是那一日，大将军杨业身披百战铠，手持百战槊一人独骑将淮南镇的精钢门捅了个对穿。
也正是那一日，汪僧在远处看见了杨业高大威武的身影，银甲和长槊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大丈夫当如是也！”
这是他少年时的朴素感情，但后来他觉得似杨业这般人物应当不会再出现了……
直到今日，他看见了杨璧，杨业的儿子。
“呵呵。”
汪僧又笑了。
“汪指挥使，我带你回营，蔡磊一定有办法的，军医他们会救你的。”杨璧鼻头一酸，忍着颤声道。
他知道汪僧活不了了，但他又不愿意相信。
“没能带你们出去，是我汪僧食言了，这是第二次……”
杨璧嘶哑道：“那你就不要食言啊……”
汪僧又笑了。
最后他看向天空，一道旭光从云层中射了下来，照在了他的身上，飘雪与金光渐渐撒在他的身上。
“少时……观百战，誓……为……大丈夫。今此……血……满峡，添为马前卒。”
大梁中垒校，团指挥使汪僧，战死于避风峡，阵斩千余人。
大业四十七年。
以伤换命，逆伐化灵；避风燃血，万夫莫敌。
至死，他汪僧都是站着的，风雪和太阳都在为他送行。
“啊……”
杨璧嘶哑地出声，他已经吼不出来了。
“咳咳，噗！”
一口逆血自杨璧口中喷出，溅在雪地上，似一朵红梅。
“仇启。”
“末将……在！”
仇启的双眼已经模糊了，但仍旧听令，这是在两军阵前。
杨璧抬起头冷漠道：“全军集结，下马步战，送汪指挥使回营！”
“得令！”
“军令：全军集结，下马步战，送汪指挥使回营！”
“军令：全军集结，下马步战，送汪指挥使回营！”
杨璧的手放在汪僧的肩上说道：“老汪，你没送我回营，我送你回营好不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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