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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开口让那人别乱出声呢，人群中，接二连三的“爹”“娘”“闺女”的声音此起彼伏。
陆人甲正惊疑呢，站在他身边的下属小吏一声惊呼的同时，肘击了他一下：“老大！你老娘！！！”
陆人甲闻言，猛地转过脸来。
旋即，整个人都被惊得退后了一步。
“娘！”
就在众人面前，颐中河原本平静的水面上渐渐漂浮起来一个个虚影。
有些虚影飘忽不定已经辨不清面容身高，如风中烛火叫人心颤。
有些虚影却面容五官清晰，行动之间无不展现生前的仪态姿容。
而在这些虚影中，陆人甲已经去世快一年的老母亲正在其中。
老太太的虚影已经几乎辨不清模样了，要不是陆人甲的这些兄弟时常去他家里蹭饭吃，没准还真认不出来。
有了老太太的虚影，陆人甲很快明白，这些虚影大概都是这个地界去世的人。
那就怪不得这些老百姓反应这么大了。
陆人甲虽然很在意自己老母亲的虚影，却还谨记自己的职责，带着人维持好秩序，没有让一些反应过大的老百姓冲过去。
时清带着人护在郑华容身侧，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更加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想。
铃铛越来越大，灵雾越来越浓重，河中漂浮起来的虚影也越来越多。
从人到动物再到一些根本辨不清是人还是动物的絮状虚影。
郑华容的嘴里不断念着什么，脸色也逐渐苍白，额角有汗滴下。
但她一直没有停止。
虚影从河水里出来，没有四散开来。
而是无知无觉地或走或飘，往铃铛靠近。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往铃铛上的灵树靠近。
时清就听得耳边远远的传来龙鸣声，灵雾越发翻腾。
郑华容明明没有放大音量，但她的声音却好似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
众人只觉心神一荡，耳清目明。
再看向那铃铛时，却见那灵树上，树叶枝丫之间，突然多了一个个小小的灰色团子。
定睛仔细一瞧，那些如果子花蕊一般挂在枝丫上的灰色团子，分明就是之前的一个个虚影。
比起之前或实或虚，叫人看着都心惊的虚影，这些灰色团子如今都聚成一团，看起来凝实了许多。
虽然分辨不出来是人还是动物，也分辨不出长相，但看起来至少都不用担心消散了。
一直到河面翻滚着，再也没有虚影漂浮出来，灵树上也不过刚刚挂了一根枝丫，还没挂满。
郑华容又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遗漏的鬼气后，方才念咒，将铃铛缩小。
就在众人眼前，飞龙呼啸着化作一团灵雾，原本有两三人高的铃铛逐渐变小。
不过数息，铃铛重新变作一掌大小，在郑华容手中拿着，显得极为精致小巧。
这番“作法”，对普通老百姓，乃至对赵知州来说，都属实是惊吓与惊讶并重了。
时清率先回过神来，上前询问：“郑娘子，这便算可以了吗？”
郑华容飞快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先喂自己吃了一颗丹药，很快恢复状态后，才沉声道：“鬼气我都收容了，接下去，还要劳烦找个水性好的青壮年来，下水去把东西捞上来！”
她伸手，在颐中河上游的一个地方比划了一下。
“大概在这里不远处，应该被埋在了淤泥里，但淤泥外边一定有能分辨出来的开口，可能是一个瓶子也可能是一个壶。”
赵知州点点头：“可以。”
话音刚落，陆人甲率先应声：“我可以去！我水性好，还没学会走路就先会游水了！”
郑华容对谁下水，没什么意见。
一切交给赵知州。
赵知州当然对陆人甲这个下属的水性很了解，除了他以外，又另外选了几个备选。
接下去，众人就看着几个水性好的年轻人热了热身后，接连下水去捞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大冬天的，即便是水性好的，也很难抵得住河水的寒冷。
周围围观的老百姓们自觉自发地将之前在北城六字街口熬煮汤药的药鼎推来一个，几个人很快生火，熬煮起风寒药来。
还要几个百姓在一边煮了姜汤。
立劝没下水的官府小吏们喝一碗。
郑华容更是被强行塞了一碗。
不多会儿，最先下水的陆人甲他们几个，就一个个游上来。
手上的网兜里装的满满的。
“郑娘子？”
赵知州期望地看了眼郑华容。
郑华容看了眼，却只是摇摇头：“没有。”
陆人甲和其他几个下水的人也都不抱怨，灌下去一碗姜汤，深吸一口气，如鱼儿一般，继续沉底打捞。
这么来回，往岸上倾倒几次，岸边就逐渐形成了一座垃圾堆。
赵知州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轻咳了声，解释了一句：“这岸边居住的百姓比较多。”
这年头又没什么环保意识，不少老百姓早上在河边洗衣服，冲洗夜壶，晚上还能来这里挑水回去。
能顾及一些上下游，就已经不错了。
郑华容显然也没到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
又等了一会儿，水面下陡然一阵扑腾。
众人心里一惊，时清已经准备好要下水救人。
却见陆人甲手脚扑腾着从水底游了上来，还没等大家松口气，就见他呲着牙皱着脸，手里死死抓着一块残布。
“郑娘子，这画咬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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