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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睡梦中，女孩漂亮的眉也微微蹙着，嘴皮略干，脸颊不自然地酡红，呼吸沉沉。
他凝视着她?丽的面庞，又看向她搭在床边的手，白皙的手背插着针头。
裴晏初碰了碰她的指尖，很凉，他收紧手，小心翼翼地捂了一会儿，然后拉被子给她盖好，在旁边的空床坐下，静静地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去，周围非常安静。
裴晏初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现在的她，是独属于他一人的。
不会说出绝情的话，也不会躲避他，试图跟他划清界限。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如樱拢了拢眉，声音太过于真切，仿佛不是梦境，她睁开眼，侧首看去。
点滴结束，医生正在给她拔针头。
除了医生，还有一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沈如樱一时间以为自己眼花了，目光直直地落在男人的脸上，不可置信。
他问：“口渴吗？”
男人修长的手熟稔地覆在她的额头，沈如樱下意识闭了闭眼，他试了一下体温，未等沈如樱反应过来便收回了手，十分克制。
沈如樱还一脸懵，她坐起身，感觉休息过后已经好了许多，裴晏初递上了一杯温水，叮嘱道：“小心烫。”
沈如樱呐呐地说了声：“谢谢。”
对于她的感谢，裴晏初抿了抿唇，没有吱声。
沈如樱的确很口渴，喉咙要冒烟了，她捧着一次性纸杯，喝得有点急，呛了一下，咳嗽几声，她缓了会儿才继续喝，将水都喝完了。
“还要吗？”
沈如樱矜持地擦了擦湿润的唇角，摇摇头。
她穿上外套，戴好围巾，又压了压，露出口鼻呼吸，回过头，发现裴晏初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务室。
沈如樱迟疑几秒，柔声询问道：“你也不舒服吗？”
“听说你生病了，顺路过来看看。”
“啊……”沈如樱慌乱地垂下眼。
“送你回家？”
沈如樱连忙拒绝，“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回去，很快的。”
“做为朋友送你回去也不行？还是你说做朋友的话不算数？”
“也不是……”
“那就走吧。”男人的语气不容拒绝。
于是沈如樱迟疑地跟着裴晏初走了。
她远远看见裴晏初的车，又有些犹豫，不知道坐副驾驶还是后座。
她的内心还在挣扎，裴晏初已经帮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好吧，好吧……
副驾驶位置上有个小盒子，沈如樱拿了起来，搁在一边。
裴晏初替她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他动作流畅地系上安全带，又倾身过来，沈如樱惊了惊：“我自己来就好……”
男人动作停滞，缓缓坐了回去，低声道：“抱歉，习惯了。”
沈如樱耳尖泛起红，她咬了咬下唇，自顾自系好安全带，背脊笔直，捏着指节，感到略微不自在。
车辆启动，途中一片寂静，两人各自沉默着。
沈如樱僵硬地盯着前方，不敢多看他。
路过热闹的街道，包装精美的苹果被摆出来售卖，裴晏初随口道，“明天圣诞节，买个苹果吗？”
沈如樱不喜欢吃苹果，裴晏初应该知道，她刚想要拒绝，身边的人又说：“我明天估计一个苹果都收不到了。”
裴晏初为人太过于严厉板正，圣诞节收不到苹果也很正常。
状似无意的一句，轻飘飘的，沈如樱闻言，几乎没怎么思考，“我给你买吧。”
等话都说出口了，沈如樱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撞见裴晏初深邃的目光，又不忍心收回自己的话，硬着头皮，笃定道：“朋友之间送一个苹果，这没什么。”
裴晏初“嗯”了声，勾了勾唇角，俊美无俦的容貌极具迷惑性，沈如樱估计也是感冒烧得脑子不太正常，也礼貌地对他笑了笑，迷迷糊糊下车给他买苹果。
裴晏初小步跟在她身后，既然是送人的圣诞礼物，那就不好挑便宜的，沈如樱直接走进商场，到高档售货区。
货架上，每一个苹果都油光水滑，闪着诱人的光泽，还一一配了个独一无二的礼品盒。
裴晏初指了指其中一个，“樱樱，我想要这个。”
沈如樱愣了一下，裴晏初还是第一次主动表达他想要什么。
不过他想要的那个，礼品盒上写的是：“初恋就在你身边，身边就是你的永远，爱与祝福，MerryChristmas。”
沈如樱挠了挠鼻尖，装作没看见。
到了公寓楼下，裴晏初才正式送出自己准备的礼物。
因为他已经收了沈如樱的礼物，所以送一份出去，也不会显得太过怪异。
沈如樱感到非常惊讶，也没有过多在意，说了声“谢谢”，取了安全带，伸手去打开车门。
然而她试了好几下，却发现车门还是锁着的。
她盯着紧闭的车门，呼吸顿了顿，脊背逐渐发麻。
驾驶位的车窗被降了下来，凉风拂面，裴晏初懒散地靠着椅背。
沈如樱听见“咔擦”一道打火机的脆响，一丝丝浅淡的烟味飘到鼻腔。
“不打开看看？”嗓音低沉。
“我……我回家再看……”
裴晏初轻笑了一声，薄唇吐出烟雾，他眯了眯眼，注视着她娇美的面庞，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探出车窗，掸了掸烟灰。
沈如樱没同他继续僵持，打开小巧的礼盒，里面是一条精致的幽黑色的蛇形链子。
熟悉的蛇纹，沈如樱呼吸一窒，立刻回忆起裴晏初左肩的纹身。
她目光打量一下链子的大小，不确定地询问：“是手链吗？”
其实应该不是手链，不过也不是锁骨链，太小了，沈如樱怀疑裴晏初是不是忘记了她的尺寸。
不料身旁的男人淡淡地说了句，“脚链，特意为你定做，喜欢吗？”
“……”
沈如樱僵硬了一瞬。
再怎么友好的异性关系，送脚链就不免有了另外一层别有深意的含义。
沈如樱感到男人犀利的视线笼罩着她，咄咄逼人，沉甸甸的，极有压迫感。
她合上盖子，将礼盒放在中间的扶手箱，闷闷地说：“不喜欢。”
车门打开，沈如樱匆匆下车，又匆匆上楼，头也不回。
她这才意识到，裴晏初也没有放下。
无论此刻他是喜欢居多，还是恨意居多，总之他没有放下。
沈如樱背靠着公寓大门，急促的心跳无法平息。
随即又滑坐到地面，抱着自己的膝盖，望着虚空发呆。
怎么办，她也无法忘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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