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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书卿特意选了件黑衣服，鬼鬼祟祟地出门，提前了一个时辰，迎着暗沉的月光向若陀告诉他的地方走去。
夜色浓重，间有禽鸟鸣叫，极好地掩盖住了他的身形与走动中不时发出的声音。
他快步穿梭在林间，努力为自己的行为作出了合理的解释。
嘴上说着不去，实际上还是去了。
这可不是他说话不算话，而是因为摩拉都是他设计的，他只是去看看钟离造的是不是他心中的样子，才不是想去看钟离。
他的心还是冰冷的！
像今晚拍在脸上的风一样冰冷！
没有走多久，他就到了地方，本来以为他来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钟离已经在预先摆好的圆坛中心站好。
贺书卿心中一凛，动作越发小心翼翼。
他谨慎地瞥了眼钟离，见钟离低头拿着神之心，显然没有发现自己，乌溜溜的眸子又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若陀的身影，松了口气。
他不敢离得太近，于是悄悄地寻了一棵高大的树，用粗壮的枝干挡住轻盈的身影，大部分躯干躲在后面，只隐隐约约露出脑袋来，偷偷往钟离那边瞧。
钟离仍是在那边一个人静悄悄地站着，没有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在等若陀来吗？
贺书卿微微疑惑。
也不知道远处的身影一动不动站了有多久，贺书卿把头回正，跺跺脚，感觉站得腿都麻了，甚至都不怕丢脸，想着再偷偷看一眼，如果钟离再没动静自己就走过去了，远处的身影才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钟离轻轻抬眼，把握在左手的神之心立在身前，缓缓向它灌注神力。
那圆柱形物体随着力量的注入，逐渐变得明亮，鎏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眼地亮起，但又不是特别刺目，反而衬得钟离注视着它的金色眼眸锐利无比，使钟离俊美的面容格外威严。
一时间，竟是那双沉静的眼比发着光的神之心更吸引人的视线些。
贺书卿正沉醉于其中不可自拔，便自然而然地忽视了钟离垂在身侧的右手。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五指蜷缩，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正渐渐成型。
匕首硬质的柄在钟离冰冷的手心中紧握，刀身也已成型了一半，若是有经验老道的工匠来看，就算观它此时不完整的样子，也一定能笃定地推断这匕首若是挥动起来一定相当顺手。
钟离无意等他完全成型，面无表情地抬手，缺了个尖的匕首银白色的刀刃反射着神之心的光辉散发出夺目的光彩，纯流线型的构造呈现出完美的比例。
贺书卿被晃了下眼，等他再看时，那匕首格外颇具杀伤力的尖端眼看就要被钟离操控着刺向他自己的胸膛。
贺书卿猛地闭上眼，不敢再看。
寂静中唯余钟离隐隐约约的喘息声。
不是他怂，事实上，钟离的实力即使在一众魔神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又有可靠的盟友、不畏苦痛誓死追随的千岩君在，于战斗中虽偶有受伤，也不过是些不伤及要害的伤口。
贺书卿对那些尚有承受能力，可不代表对现在的情况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不光是因为那匕首对准的是胸膛，更是因为执刀的人是钟离自己。
即使明知道钟离动手有分寸，肯定并无大碍，也不忍卒视。
贺书卿手指抓着衣服，无意识地紧握又放开，把布料搓动地皱巴巴的，正如他此时此刻烦躁又凌乱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鼓起勇气，睁开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钟离胸膛流出的鲜血。
那血液不似凡人，通体呈金色，流动间显得有些浓稠，仿佛流动的黄金。
明明没有散发着热气，但也让他联想到蓬勃、炽热、旺盛的生命力。
钟离微微皱着眉，施展神力，令血液形成细流，在空中细细蜿蜒、缓缓流淌。
鲜血一点点地覆盖钟离的手心，被他格外认真地操纵着，塑成贺书卿设计的摩拉的形状。
许是有些忍受不了，他用气声轻轻喘息着，胸膛起伏，泛着些许微光的眼睛不断合上又睁开，随后目光漫无目的地往周边扫了一圈。
那菱形的眼珠眯起，快速掠过了躲在一旁的贺书卿，像是看到了他，又像是没有看到。
那双眼睛水光潋滟，略带迷蒙，明明是轻飘飘、波澜不惊，甚至都没在看他、只是如飞鸿般轻巧掠过的一眼，却像钻子一样，重重地旋进贺书卿的心。
贺书卿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感觉自己的心像是璃月百姓家家户户挂在玄关的风铃，叮铃铃、叮铃铃，此起彼落，敲扣着一个人的名字。
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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