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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先开吧。”
脑子里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像是警报。
从吕媛开口的第一句话开始，他心底的暴虐就开始翻腾。
让吕媛和阮震付出代价，
把他们拉下地狱，
他们用千百倍的痛苦来偿还！
极力忍耐着，一句句套出阮语的过往。
而吕媛对阮语的污蔑他丝毫不信，也不在意。
就算她带着目的来又如何，只要阮语想要的，无论什么，他都会满足。
他甘之如饴。
庆幸自己身上还有阮语能利用的，可以帮到她就好。
黎栩周的心一向毫无波澜，作为华阳的继承者，从小被教育冷静面对一切，情绪太多容易影响判断，他只需要绝对的理性。
从他接手华阳那天起，一直秉持着“果断、坚决”的观念，从未后悔，也从未失手，华阳每年惊人的创收都能看出他的能力。
只是今天，他突然后怕。
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到那个酒店，如果他没有选了39楼的套房，会怎样呢？
如果他不是华阳的总裁，如果他没有与阮家抗衡的权利，阮语会被送到哪里呢？
他捧在心尖上的小奶油，被他们这样羞辱，被扔在阴暗处……
他应该在那天就把她带回家，好好地养起来。
任何人都不会伤害到她，顺顺利利长大。
车子路过一处购物中心，黎栩周抬眼看去：“在这里停下。”
“好的，黎总。”
司机送黎栩周回家之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黎总今天更可怕了，全程冷冰冰的一个表情。
是有千亿的项目没有结款吗？
黎栩周上了楼，静静站在阮语的房间门口，抬手，半晌，又放下。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伸手敲门。
“阮语。”
他等了一会儿，一直没人开门。
这时候，小秦走过来说：“少爷，阮小姐不在家，两个小时前出去了。”
“好。”黎栩周点头，开门进了房间。
房间很干净，床铺被佣人整理得蓬松，阳光洒进来，温暖极了。
黎栩周的视线被枕头旁的东西吸引，枕头前面靠着一排玩偶，整齐地排排坐，有的玩偶头很大，阮语就让它睡在枕头上，毛绒绒，软绵绵，没有任何攻击性。
其中几个没有衣服的玩偶还被盖上了小毯子。
他心中酸涩，准备把手中的小盒子放在桌上就走。
突然，几张散落的纸被风吹落在地。
他暂时收起盒子，弯腰捡起来那些纸。
有硬壳的撒金纸，牛皮纸，市面上能找到的纸都在这儿了。
黎栩周不欲窥探她的隐私，叠好放下，纸张触碰桌面的那一瞬，他看到了上面有自己的名字。
很漂亮的瘦金体，「黎栩周」
「黎栩周，对不起」被划掉。
「黎先生，我不想骗你了」也被划掉，旁边还标注了一句小字「应该好好的叫名字啊笨蛋，拿出诚意来！」
「黎栩周，我想和你坦白」，又被划掉，小字依然在「这样太刻意啦，自然一点！」
稿子写到后面完全变成自我安慰了：「没关系没关系阮语，你什么后果都可以承受……」
黎栩周的下颚用力绷紧，线条更加冷冽，仔细看能发现他在微微颤抖。
他伸指捻过一处，被泪水沁湿的字，有些模糊地晕开。
那几个字是：「我不是坏人」
心脏顷刻间碎成粉末。
小奶油，杀死我来得快一些。
“阮小姐，您回来了。”他听到周管家的声音，握紧手里的小盒子走出房间。
他近乎急切地走到楼梯口，远远看到阮语走进大厅，穿着毛茸茸的外套，看起来和她床上的那些玩偶没什么差别。
阮语这时候也看到了他，脱外套的动作一顿。
若妍刚才约她见面。
地点在离阮家不远的干洗店，若妍借口给吕媛拿衣服才得到这点时间。
她还没进门就被若妍拉到一旁，表情严肃：“吕媛把黎栩周叫回家里，和他说了你所有的事。”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若妍一边装好衣服一边飞快地说：“我的手机被监听，触发到关键字会自动发给吕媛，外出时间有限。”
”吕媛肯定还会添油加醋说很多奇怪的话，如果你回不去黎宅，就给陈梓打电话，她会给你安排住处。”
“阮语，下个月我有半天时间可以出来，到时候陈梓会转告地点，届时我会像你解释一切。”
若妍说完后就急匆匆走了，上了一辆车。
阮语认出来了，那是阮家佣人的代步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黎宅的，一路上思绪纷杂，害怕的情绪几乎占据了全身，逃跑是心里第一个念头，可是心里还忍不住想赌。
黎栩周可能不会那么在意……
也许他不会生气呢……
本想回来以后努力做好心理建设，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黎栩周在家。
霎时间，所有的想法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她努力咽下口水，强装镇定走上楼梯。
目不斜视路过黎栩周，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现在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房间离餐厅最近。
开门的手停下，闷闷地说：“你进来吧。”她悄悄揉了一下眼睛。
就算要和自己生气也别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还想维持最后的体面。
最后一面也留下好印象吧。
黎栩周沉默地跟在阮语身后，手中的盒子越捏越紧。
“咔哒”一声，门被关住。
阮语手忙脚乱地把桌子上的纸张收起来，有些慌张地藏在了被子下面。
被他先发现了，这些东西都没了意义。
她转头，努力让自己直视黎栩周，声音打着颤：“你全都知道了。”
黎栩周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对上了阮语的眼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就像是受惊的小狐狸，不再相信任何人，眼神充满警惕和戒备，强撑着声音假装不在意，可是颤抖的唇暴露了她心里的恐惧。
阮语见他没说话，咬唇，硬邦邦地开口：“你还想知道什么，问吧。”
男人凑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有种压迫感，她情不自禁后退，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后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躲开黎栩周。
黎栩周还是沉默不语，慢慢蹲下，把阮语挂在脚踝的袜子，温柔地提了起来，到小腿处。
这才抬头，声音很低：“宝宝，今天吃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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