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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珠有了反应。
它从玄戾手中飞起，像是有指引一般，直直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苏翩翩和玄戾两人紧随其后。
飞了许久，乾坤珠终于停下，在它的下面，是一汪漆黑的深潭。
潭面冒着寒气，幽深不见底。
黑色魔气从手中飞出，进入潭水里。
“里面有东西。”
玄戾刚说完，乾坤珠就迅速落入潭水里。
“进去看看！”
苏翩翩与玄戾一前一后，跟随乾坤珠消失在了潭水里。
照明珠在前方，潭水冰冷刺骨，寒气像是有形一般，疯狂想要往两人身体里钻。
游了没多久，来到了潭底。
潭底出奇的宽敞，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
乾坤珠不停地撞击着青铜门，苏翩翩伸手摸上寒凉的门。
一幅幅画面如洪水猛兽般袭进她的大脑。
一个身穿深蓝锦衣的男人一步步在无尽的天梯上走着。
他的下面，是无边的血池，血池里，无数的冤魂厉鬼在嚎叫翻滚。他们争先恐后，想要去触摸他，去撕扯他……
男人始终垂着头，浑身散发着死气。
忽然，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他猛地转过头来……
苏翩翩手像被火烫了一下，迅速把手给收了回来。
“怎么了？”玄戾语气里满是关切。
“我看到……”
苏翩翩还未说完，青铜门就开了。
两人纷纷转头。
门里，是一片翻滚的血池。
在那血海上面，一个漆黑的铁王座悬浮在半空，铁王座上，一个男人正垂头坐在上面，他的右手还紧紧捏着一把断剑。
乾坤珠飞到男人的面前停下。
“啪！”
乾坤珠发出了一声响动，它开始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底下的血池也翻涌起来，无数的冤魂厉鬼哭嚎着浮现出来。
乾坤珠刹那间散发出一阵强光……
男人缓缓抬起头，漆黑的双瞳看向苏翩翩。
他艰难地开口。
“师父，你来了。”
……
他是天道下凡十世轮回历劫中，第五世在饥荒年代中捡到的孤儿。
他没有名字，天道那时姓赫连，于是也给他取了个名字。
赫连清。
愿他在这乱世里，保持洁净，清澄。
他们相互依偎，同甘共苦。
她领他踏进玄门，教他如何修炼，告诉他，只有修成大道，才能在乱世里保全自己。
后来，她遇到了魔神，再一次觉醒了。
大战之后，她身心俱疲，痛苦不堪，没多久就坐地飞升了。
他带着她的佩剑独自修炼。
直到一百年后，他又再次遇到了她。
一模一样，一身红衣，笑颜如花。
可她的身边，还是那个男人。
又一次的大战，他为她冲在最前面，他的剑下，堆起了无数的尸山，他的脚下，血流成河。
看着她用尽全身修为封印了魔神后，他想要抱抱她。
可是她只是朝他笑了笑，然后灰飞烟灭。
第七世、第八世、第九世。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样的结局。
“师父，下一世，我仍旧陪着你。”
她却捂着脸嚎啕大哭。
静静地等她哭完，她擦着微红的眼睛，有些哽咽，“阿清，轮回太痛苦了，你也放下吧！”
他刚想说话，一根微凉的手指就点在了他的额心……
他心中有太多执念，他的灵识一分为二，一半进入轮回，一半飞向远方。
赫连清，你有你的大道要走。
愿你永远忘了我，愿你从此不再被我所牵累。
光消失的那一刻，苏翩翩抽了一口长气，心中有许多复杂的情绪，不知该如何表达。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前世与赫连清，还有这些关系。
而玄戾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也应该都知道了吧？
每一世的魔神，都会随她一起进入轮回。
每次她封印的，不过是他的力量和肉体，而他的灵魂，就直接进入下一世。
苏翩翩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这个男人，也是一样的痛苦。
因为每一世，他也都会重新经历那可怕结局。
爱而不得，被爱人亲手利剑穿心，封印无数次。
那种痛心和无力感。
“玄戾……”
苏翩翩上前，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男人身体颤动了一下，他回过神来，眉眼间笼罩着几分憔悴。
喉结滑动，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师父……这一世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铁王座上的赫连清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从台阶上下来。
玄戾薄唇微启，缓缓呼出一口气。
那庞大的记忆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面前这个赫连清灵识分身，在每一世也是恨不得要杀了他。
果然不出所料，他对玄戾猛地发起了攻击。
苏翩翩想要上去帮忙，但被玄戾制止了。
“他对我的杀念已经积累了太多，如果不让他发泄出来，他将永远困在这里，不得超生。”
玄戾说着，再次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在交战了无数个回合后，玄戾偷偷掐了个诀，然后断剑刺入他的胸膛。
尽管知道是假的，可是苏翩翩还是吓得心一揪，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
看着憎恨的人被自己亲手杀了，并且灰飞烟灭，赫连清才停下来。
他从空中落下，来到苏翩翩面前。
他仍旧恭敬，但看她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眷恋。
“师父，这一世，我亲手帮你杀了他，你可以不用再动手了。”
“好……”苏翩翩微仰着头看着他，鼻尖微酸。
“阿清你累了，睡吧。”
“嗯，下一世，阿清也会寻到你。”想了想，他犹豫着再开口，“师父，我能……抱抱你吗？”
“嗯。”
苏翩翩点点头，然后她就落入了一个冰冷坚硬的怀抱。
只那么一瞬，她就被放开了。
“已经……已经足够了。”赫连清说着，笑了。
就像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有了依靠那样，笑得很开心。
他化作了一阵黑烟，然后消散。
断剑落地，玄戾出现在她的面前，弯腰拿起断剑，眼神动了动，把它放入了纳戒。
乾坤珠的禁制，也消失了。
“他的执念已消，如今另一半分身，也过得不错。”
玄戾揉了揉她的头，“不必太过挂怀。”
“嗯。”苏翩翩闷闷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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