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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头紧皱地从一群骂骂咧咧的乘客中间挤下飞机。
因为走的太急，踩到一个大妈的脚，还被结结实实的骂了一顿。
“不长眼的小黑皮，大晚上的不看路，老娘刚换的新鞋都被你踩黑了！”
大妈把飞机延误的怒气都发泄到陈海身上，一口一个小黑皮。
陈海赶时间没怼回去，装作不小心又踩了她一脚，然后大步出了机场。
虽然已经是七月的天，夜里气温不低，但风从四面八方灌过来的时候，还是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陈海没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奔着一辆空出租车去了。
他刚拉开车门，余光就瞥到一个又高又瘦的少年，弓着背，低头靠着大理石柱子抽烟。
沉默消瘦，颓废至极。
陈海第一眼根本没认出那是李骜川，又看了两秒才确定那个头低的不能再低的少年，是他原本一身傲骨的川哥。
陈海跟司机说了声不好意思，随手关上了车门。
几步走李骜川面前，往他周围看了看，除了一地狼狈的烟头，就只有一个消瘦弯曲的影子。
“昭昭呢？”
李骜川抬头，眼底一片冷漠，嘴里的烟头猩红。
“许昭呢？你不是来找她来了吗？”陈海看着他眉头紧皱，“怎么？没找到？”
“没有许昭了。”
李骜川淡淡开口，声音哑的吓人。
他的癞皮狗儿不见了，被一个叫徐蒹葭的藏起来了。
看着少年通红的眼角，陈海鼻头一酸，一拳砸在后面的柱子上。
“操！”
这一天天的他妈的叫什么事儿！
小哑巴到底有没有心？川哥为了能让她过的好点，去城北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打拳，还瞒着不敢让她知道。
把她护的还不够好？只要她留在川哥身边，川哥什么不能给她？
以前说的好听，李骜川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现在呢？还不是说走就走，丢下川哥，跟她那一家人欢聚一堂。
她凭什么！凭什么她们一家人阖家欢乐，而川哥要孑然一身？
陈海头脑一热，就要继续往出租车那边走，他就不信，许昭真的那么瞎，看不到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人。
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心，不然怎么能把原来骨子里都是傲气的李骜川践踏的稀巴烂。
陈海愤愤的想，他就是绑，也一定要把人绑回川哥面前。
但没走两步，他就顿住了。
寂静的夜里，少年压抑的哭声格外明显。
川哥哭了。
李骜川哭了。
陈海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本来两个相依为命的人会变成这样，可是他的川哥，不该这样这样颓废。
看到李骜川颤动的肩膀，陈海又忽然想去把许昭绑到他面前来，不管以什么方式。
可是这样，川哥大概会杀了他。
因为那是许昭选的，所以川哥即使痛不欲生，也要放她自由。
遇到许昭之前，李骜川阴鸷冷戾，桀骜不驯，做事从来都是拿命拼。
遇到许昭之后，他学会了忍让，学会了退步，成了最惜命的人。
可是让他变得惜命的人，也能要了他的命。
许昭，你要不要看看，看看川哥因为你都变成什么样了？
陈海仰头看天，抹了一把眼泪，在心底大喊。
……
回去依旧是坐的飞机，途中遇到气流，飞机颠簸了好一阵，陈海吓得差点骂娘，李骜川则一点反应也没有。
“操！”一下飞机陈海就吐了，脸色都白了几分，“老子以后再也不坐飞机了！”
去的时候遇上延误，回来遇上颠簸，身心俱疲，他真是怕了。
李骜川倒是没事儿人一样，只不过身上的伤口依旧让人胆战心惊。
陈海不敢停留，赶忙带着他回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他还是忍不住问:“川哥，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会甘心让她留在海城？”
按照李骜川睚眦必报的心性，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一个人。
况且那个人还是许昭，他放在心尖儿上的宝贝。
怎么可能甘心把她交给别人，即使是她的父母。
他可不管什么礼仪孝悌，人伦道德，许昭明明是他的势在必得。
李骜川已经恢复了从前的冷峻模样，大步往医院走，只留下一句:
“不是我想放她走，是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陈海哑然，许昭的确跟他们不一样，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跟水禾市场格格不入。
即使被许水富和张莲摧残那么多年，她也依旧能发光发热。
李骜川想到那抹阳光下泛着金光的淡绿色裙摆，是那么璀璨夺目，绚丽粲然。
他的昭昭，早就该那样耀眼，区区水禾市场，怎么配得上她。
所以，他赌一把。
没有赌注，筹码是他。
他，赌……她赢。
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回来，他就是她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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