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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再好脾气的人都没法心平气和了。
“要肉没有，赶紧走！”苏叶连连摆手，语气不耐。
张小芳摸着肚子的手一顿，满脸委屈，转身就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好不可怜。
要是早知道会碰到这事儿，他们干脆等村里人领完后再来也成，总不至于和张小芳撞上了吧。
“赵家可真是祸害，幸好你当初没同意。”王巧巧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在张小芳身上完全正确。
不管赵家如何，最先受不了苦，想要过轻松日子的人是她自己，现在发觉赵家的日子更加难过，她又把主意打到一同下乡的知青身上，开口就是要肉票，完全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
苏叶不喜欢去评判别人的人生和选择，可她更讨厌别人给她带来的麻烦。
为了避免麻烦，张小芳这个人已经被她拉入了黑名单。
在第三大队的第一个新年，过的不算热闹，可他们的内心是火热的，桌上摆着简陋的饭菜，足够填饱肚子。
“下乡之前，我怀抱着满心的抱负，带着一身学识来建设农村。可来了之后我才知道，对于农村人而言，读书不如去地里挣工分，那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没滋没味，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
这大概是大多数知青下乡的初心，却在一日日的劳作中抹掉了抱负，只记得生活。
窗外的月亮格外的圆，冷辉洒在地面，照印着他们的影子。
苏叶提了提嘴角，轻声说：“会好的。”
恰好寒风袭过，吹的人牙齿打颤，也吹散了她的声音。
——
华国，1977年10月。
高考恢复的消息席卷了整片大地，备受煎熬的知青们，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道曙光，正朝他们招手。
哪怕苏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一刻，她也遏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眼眶里含着激动的泪水。
真的太久了，久到许许多多的人选择放弃，每每这个时候，苏叶都想去抓住那个人的胳膊，告诉他，再等等吧，黑暗会结束，黎明也会到来。
整整七年，第三大队又来了十几批知青，而和苏叶一同来的几人早已在村里落根，孩子都能跑了。
这几年，苏叶没少听人说闲话，在村里人的眼里，女人一过二十就嫁不出去了，更何况，她已经二十三了。
她认为花一般的年纪，在这个年代里饱受着嫌弃。
她记得，前两年还有二流子跑到她面前，大言不惭的说不嫌弃她年纪大，愿意娶她。只不过，嫁过去之后她得负责养家。
苏叶呵呵冷笑，直接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从那以后，村里人也就敢在背地里说说，当着面都和颜欢笑。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人善被人欺的道理都是对的。
“苏叶！”
门外站着早已当了母亲的王巧巧，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是她的小儿子，大的那个早就能跑了。
第三年的时候，王巧巧的父母又生了一个儿子，不能继续像以往那样给她寄包裹了，没坚持两个月，王巧巧就受不了了，找了个村里男人嫁了。
这几年，日子勉勉强强过的还算可以，前段时间她还在劝苏叶趁早找个男人嫁了，免得整日被村里人说嘴。
此时，王巧巧满脸激动，擦了擦眼角的泪，“咱们真的能考大学了么？”
她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苏叶在她期盼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她怀里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母亲哭，也跟着‘咿咿呀呀’的哭起来。
沉默片刻，苏叶还是开了口，“你也要参加这次高考么？”
王巧巧激动的点头，眼底是向往的光芒，“当然！”
“可是孩子怎么办？”苏叶提高了声音。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将王巧巧心底那把刚刚燃起来的火给浇灭了。
她脸上的激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眼神冰凉。
她亲了亲怀里孩子的脸，还是说：“苏叶，我知道你有高考的书，能不能借给我？”
当初下乡的时候，苏叶带的最多的就是书，不止是她的，还有王二妮的，这几年，她把书本上的内容反复练习，就怕忘了。
“我也需要用，能借你的时间不长。”苏叶没有拒绝。
这本身就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选择题，借亦或者是不借，都无法打消王巧巧心底的决定，
若是非要一个女人为了孩子，为了家庭放弃前途，苏叶又有些于心不忍，对上孩子懵懂的眸子，她赶紧移开视线。
“你放心，我抄下来，不耽误你复习。”说完，王巧巧抱着走了。
接下来，很多人都来找苏叶借书，全部都是知青点的知青，也不管平时关系好不好，这会儿倒是全然不顾了。
他们怕苏叶不同意，还拎了东西。
最后，苏叶干脆把书给他们，让他们抄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她就不借了。
能力范围之内，她帮忙可以，但高考就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抱着孩子来抄书的王巧巧得知后，脸一黑，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知青们迫切的想要吸取书上的知识，他们争先恐后，生怕被落下。
地也不下了，饭也不做了，往日规定的秩序没人再遵守，整日抱着书本睡觉，知青点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稍微有一点摩擦都能吵起来，人心浮躁。
第三大队的村长已经是张向前了，见此也不管，反正没工分就没有粮食，到时候挨饿的也不是他。
知青点如此，村里也不好过，不少知青在村里落户，现在一听能高考，他们吵着闹着要去参加高考。
村里人自然不干，他们怕真让人考上大学，到时候不回来了咋整？
家里的娃没了爹娘，往后的日子能好过么？
虽说有爷奶管着，可村里都是一大家子，总不能只管一个孩子，不顾着其他孩子吧。
反正，整个村子变得鸡飞狗跳。
知青点村长能不管，但村子里其他人他却不能不管，整天骂完了这家劝那家，头上本就不多的头发掉的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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