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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灵婴眨了眨眼，指尖停留在那张一寸的蓝底证件照上面，抬头看向谢冗，
“谢总指挥，您心底有人选了，是吗？”
谢冗不知道自己会突然中风，但是他常年咳嗽，加上年纪大了，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有一天病倒。
在过往的每一天里，他仔细地观察着手底下的那些科研人员，试图找出一个最适合接管羲和计划的人。
潘秋冰，王治卿，艾重豪，陈建武......
四个副指挥，六个区域总负责人，还有几十个部门部长......
谢冗缓慢地点点头。
陈灵婴看着谢冗，放下手中的文件，脸上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认真，
“谢总指挥，不管下一个总指挥是谁，我都会全力辅导他完成神光四号成功点火，这是我回华夏的目的。”
谢冗看着陈灵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话落，陈灵婴看着谢冗又笑了一声，
“但是如果您选择将这个位置交给我，谢总指挥，我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要将这个位置交给陈灵婴很难，她年纪小，来羲和基地的时间短，而且是数学家出身，只在核物理方向稍有建树，对于材料化学等方面则是一窍不通。
而且在外人看来，她的身体也不是很好。
谢冗要将总指挥的位置交给一个年纪小，身体也不好，完了还“没什么本事”的人，这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如果谢冗身体还没生病，如果陈灵婴再年长十岁，如果陈灵婴在羲和基地的时间再多七八年，这件事会变成顺理成章喜闻乐见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是。
谢冗看着陈灵婴，缓慢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病房门被敲响，
“陈教授，今天的探视时间到了。”
陈灵婴站起身，将文件放回到抽屉里，弯下腰和谢冗告别，
“谢总指挥，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您。”
谢冗看着陈灵婴离开，病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羲和基地下一个总指挥是谁，谢冗有占比极重的举荐权和投票权，但没有决定权。
不管在哪里，人总是喜欢抱团生活，科研人员亦是。
陈灵婴走出医院，然后坐上车去了户外模拟装置所在的地方。
夜晚的风很大，风沙刮的人脸疼。
“陈教授，太晚了，外面风也大，不如明天再来看吧？”
李鸢戾站在陈灵婴身侧，帮她挡住一部分的风，衣服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前进的每一步都受到了极大的阻力。
陈灵婴摇摇头没说话，模拟装置外除了巡逻的人外就只剩下几个检修人员。
模拟装置c6区出现的被一众人认为是疑似核泄漏的情况，实际上只是因为等离子体密度过高导致的辐射频带变化。
当等离子体密度升高时，辐射增长率和辐射频带也随之增加；密度越大，辐射频带越宽，并且最大增长率向低频方向移动。
而当外磁场强度增加时，增长率和辐射带宽也随之增加，且辐射频带随等离子体密度剧烈变化。
陈灵婴仰起头，因为这夜间惹人烦的风微微眯起眼睛，
“你听过一首童谣吗？”
“什么？”李鸢戾有些不解地看着陈灵婴。
“种太阳。”陈灵婴没有侧头看李鸢戾，她的视线依旧落在眼前的模拟装置上。
那是一个巨型水雷一般的东西，人类站在它旁边就像小鸟停留在大象身侧。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
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
播种一颗一颗就够了
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
一颗送给送给南极
一颗送给送给北冰洋
一颗挂在挂在冬天
一颗挂在晚上挂在晚上
啦啦啦种太阳
啦啦啦种太阳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种太阳
到那个时候世界每个角落
都会变得都会变得温暖又明亮
李鸢戾当然知道这首个，不仅知道还觉得这首歌有点吓人，白天黑夜都是太阳，这个世界就没有昼夜之分，植物的生长要持续进行光合作用。
南极和北冰洋都挂上了太阳只会加速全球气候变暖，届时冰山融化倒霉的是所有陆地生物。
世界才不会变得温暖又明亮，只会变成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而他们都是炉子里的黑灰。
“听过，以前小时候读书音乐老师还教过我们。”
陈灵婴点点头，是啊，小时候读书音乐课本上有这么一首歌。
虽然歌词的意思放在现在并不太现实，可是试问，一个人造太阳的诱惑，谁可以拒绝呢？
这代表了无穷无尽的能源，代表了走向宇宙的地图。
没有人可以拒绝。
“走吧，进去看看。”
陈灵婴带着李鸢戾去了那天她没看完的地方，也就是模拟装置的a2区。
长度只有1.5公里的小型cicc。
而真正的cicc导体，所有导体34根纵常导体，24跟极向场导体总共58根，总长度足有32公里。
从清洗，超声探测，钢管对接焊，内窥检验，x光检验，成型，穿缆（接头，穿钢丝绳），钢管驱动等最基础的硬件问题再到路途的勘探和协调，设备的调研和试验以及生产中碰到的许多问题。
这么多的困难，羲和基地待的这些科研人员硬是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陈灵婴蹲下身子，旁边除了李鸢戾还站着两个随行人员。
管子质量、超导缆的质量、穿缆时拉力超标回腿都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陈灵婴拿着旁边人递过来的检测仪器，数据没有出错，对于机器的调整和维护修理、内窥探头的处理、路途，车间的保护和维护，这些检测人员做的很好。
陈灵婴继续往里面走，从a2区走到a4去，然后又拐了弯看到了不远处的潘秋冰。
“陈教授。”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自己潘秋冰回了头看到陈灵婴和她打了招呼，
“陈教授这么晚了还来这里。”
“潘指挥不也是?”陈灵婴笑了一声走过去，潘秋冰戴着眼镜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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