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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间vip接待室，龙九熠坐在沙发上，低头翻阅着资料，听到有人进来，抬头望他一眼，继续看资料。
又是这种被无视的眼神。
尽管入职以来，被人无视的情况并不陌生，叶述还是感到自尊心受到伤害。
他吸一下鼻子，不情愿地走向龙九熠，像上次一样，坐到地毯上，拿出水壶，注好水，点开烧水键。
天气阴沉，落地窗外的江面看起来灰蒙蒙的，透着湿漉漉的冷意。
叶述觉得冷，蜷起双腿，双手抱着膝，脑袋放在膝盖上，盯着窗外发呆。
按理说s市是典型的南方城市，就算进入12月，室外温度始终保持在8至15度左右，再冷也会在零上，比起北方12月动不动零下几度的气温，应该不算冷。
可是，叶述被南方的冬天冻着了。
他从小生活在西北，上大学在北方，都是10月底就供暖，虽然室外温度低，可室内永远都暖洋洋的，他的冬天，很少待在外面，所以冬天从没被冻着过。
南方的冬天，室内一直冷冰冰的，尤其常年没有阳光的阴面房间，更是阴冷。
叶述住的房间在阴面，工位也在阴面，从11月中旬起，他就没觉得暖和过。
微信提示音连着响了几下，叶述回神，慌乱找到手机，赶紧调成静音，小心翼翼地望向龙九熠，看他并没什么不高兴的反应，这才点开微信。
是大哥和小妹发的微信消息，他先点开大哥的消息。
大哥：【述宝，要是觉得屋子冷，就买个电暖气，南方屋子没暖气，你又最怕冷，别为了省钱，冻坏自己】
大哥：【以后给自己留的生活费每月至少3000，s市是一线城市，消费水平那么高，一个月1800怎么够？听大哥的话，别逞强。】
大哥：【小述宝以前从来不会在哥哥面前逞强的，现在却一点都不乖。述宝，听大哥的话，不要逞强，有困难我们哥几个一起扛，再逞强，哥哥们会心疼，很心疼。”】
大哥：【抱抱我的小述宝。】
叶述鼻子酸得厉害，死死咬着嘴唇，想把这股酸意压下去。
他又点开妹妹的消息。
妹妹：【哥，4000元我收到了，你怎么给我转这么多？太多了，以后每月给我3000就行，够用。】
妹妹：【爸妈恢复得很好，你别担心。】
3000，三个人一个月花3000，怎么可能够？更何况还有两个不能自理的病人。
都怪他，都怪他，都是他害的，是他害爸妈差点丢了性命，害大哥的婚事告吹，害妹妹上不了大学，只能替他在家照顾受伤不能自理的父母。
害全家为他背上200万的债务。
他犯了这么大的错，把大家害得那么惨，根本不配被家人关心被家人体谅。
叶述再也绷不住，泪水顷刻涌出来，他将头埋在双膝间，肩膀禁不住剧烈抖动着，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龙九熠听到抽泣声，微愣，侧首望向坐在他下方的男孩，抽几张纸巾，推一下他，递给他。
叶述低头接过纸巾，迅速擦着眼泪，谁知眼泪竟越擦越多。
龙九熠想了想，将手中的资料塞给叶述：“别哭了，这个给你看。”
还在抽泣的叶述，像接到烫手山芋一样，惊慌地把资料还给他：“龙先生，这个我不能看，不能看。”
龙九熠：“你上次可是抢着看的，这次为什么不能看？”
叶述吸一下鼻子，双眸含泪，委屈地瞧着他，带着哭腔：“会被当成窃取。”
“窃取？”龙九熠哭笑不得，将那份资料扔到沙发上，“就这种垃圾，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有什么值得人窃取的。”
叶述更委屈，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算是垃圾，我也没资格看。他们什么都不让我看。”
说着，眼泪刷地又流出来，他又伤心地轻泣起来。
叶述有张正太特质的精致小脸，皮肤白净，挺鼻，小嘴，发色是天然的栗色，带着点自然卷，配上那双清澈明亮的杏眸，天然透着惹人怜的无辜感。
他轻泣的样子，娇气又自然，就像受委屈的小鹿，真的让人讨厌不起来，狠不下心。
龙九熠拉不下脸凶他，头疼地扶额，不自觉地哄他：“你先别哭，你说你想看什么，我给你想办法。”
叶述用手背擦着眼泪，摇着头：“不看，我什么都不看了。会被骂的，会说我又耍小聪明，会被人讨厌。”
龙九熠一听，轻蹙眉头：“只要我想给你看，谁都无权说什么。你别怕，想看什么尽管给我说。”
叶述更抗拒：“不行，不行，一组的人要是知道，我直接从甲方爸爸处看图纸，他们会给张总告状，到时，我一定会被赶出公司。”
龙九熠怔了一下：“甲方爸爸？可我不是甲方爸爸。”
叶述的注意力一下转移，轻泣戛然而止，眼里含着一汪泪，惊讶道：“龙先生不是甲方爸爸？那你是谁？”
龙九熠神秘道：“你猜？”
叶述眨着水汪汪的杏眼，坐在地毯上，双手抱膝，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仰视着他，眼角还挂着残留的泪痕，就像一只好奇又易受惊的小鹿。
龙九熠俯视着他，目光在他的泪痕上停留一秒，顺手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你终于不哭了，把眼泪擦干我就告诉你。”
叶述的脸腾地红起来，窘迫地接过纸巾，扭过头，迅速擦着眼泪。
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多么羞耻而失礼的事。
他竟然当着陌生人的面哭，还是公司要他招待的贵宾，直到现在，他只顾着哭，连杯水都没给贵宾倒。
完了，完了，他要完了。
要是让张总知道他这么招待贵宾，不把他赶走才怪呢。
烧的水早就开了，叶述擦干眼泪，手忙脚乱地给龙九熠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仰起头，露出尴尬又礼貌的笑，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龙先生，你一定渴了吧，请喝茶。”
龙九熠嘴角轻扬，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将茶杯放下，开口道：
“我是甲方爸爸的爸爸。”
叶述一脸懵圈：“啊？”
龙九熠：“我说过，把眼泪擦干，我就告诉你我是谁。我是甲方爸爸的爸爸，这样算下来，我可是你们公司的爷爷。”
叶述：“呃……”
他这是在占便宜吗？
一般情况下，建设类的工程中，建设单位是甲方，也是需方，占主导地位；为建设单位提供服务的是乙方，常见的有施工单位，还有就是像环宇公司这样的设计单位，当然还有监理单位。
乙方一直处于为甲方提供服务的地位，要想顺利从甲方处拿到钱，就得看甲方脸色，所以大家戏称甲方为爸爸。
甲方爸爸就够让人头疼了，现在又出来个甲方爷爷。
这甲方爷爷又是何方神圣？
叶述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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