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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殿一空，便显得阴恻恻的。
我坐在王座上环顾四周，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我心头一下子沉甸甸的，五味杂陈。
满朝文武大概也没猜到，我如此用心来处理政务，安排人手，其实就是想离开了。
但这地方也是我曾经兢兢业业工作了几百年的地方，真要离去也会舍不得。
我在大殿里坐了很久，直到阮青青来找我：“吾王，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寝宫歇息吗？”
“很晚了吗？”
天还是亮的，晚不晚的我也不晓得。
阮青青道：“按时间算，已经是午夜了，我让御膳房的厨娘准备了一些酒菜，吾王可要喝上一杯？”
“走吧！”
从大殿出来，天空强炽的光芒照得我眼疼。
是真的疼，就像是眼球忽然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又酸又涩，于是那眼泪就哗哗的。
阮青青狐疑地看着我：“吾王，您可是在伤心？”
“……眼睛酸，你没觉得这光芒很刺眼吗？”
“没觉得啊，怎么了？”
我默默看了她一眼，那黑漆漆的眼珠子忽闪忽闪的，水灵得很。
大抵是她是鬼，而我是血肉之躯的缘故吧，这光芒对阳间的人不太友好。
我淡淡道：“没什么，回吧。”
寝宫这边，厨娘已经把酒菜端了过来，都是我曾在阴间喜欢吃的。
只是我现在不是鬼，反倒是不爱吃了。
但没好意思拂了厨娘的好意，便坐下了，招呼阮青青跟我一起吃，她死活不愿意，说没了规矩。
她是民国时期梨园的名角儿，戏唱得不错，我便让她来了一段。
阮青青手一抬，唱腔一出便十分惊艳：“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
《贵妃醉酒》的戏，我第一次听到，虽然不知道如何评价，但不得不说十分的好听。
在配合她的肢体，有种一下子穿越到民国的错觉。
我一边喝酒一边吃东西，不知不觉竟然把一壶梨花酿都喝光了，人有些微醺，看东西朦朦胧胧。
看着眼前阮青青婀娜多姿的身影，我不知不觉又想起了秦北屿。
他是活着，还是已经湮灭了？
如果湮灭了，那我又怎么办，我和孩子又怎么办？
想着想着，我眼前便模糊不清了，温热的泪顺着眼角滚，止都止不住。
直到阮青青惊呼道：“吾王，您双眼怎么出血了？”
“啊？”
我伸手抹了一下，能看到手背上一片红，但有些模糊不清。
我一愣，连忙起身朝着寝殿走去，却一路走一路撞，一会儿撞花台，一会儿撞柱子。
阮青青慌忙扶着我，安抚道：“吾王您别慌，我去叫鬼医过来为您看看。”
“镜子，把镜子给我！”
我怎么能不慌，这眼睛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下子看东西就模糊了起来？
而我之前丝毫没感觉。
阮青青连忙把镜子递给我，我凑到镜子跟前才看到，镜子里映着的脸上挂着两条血痕。
我以为那是泪。
我又转头看阮青青，她就在我咫尺的地方，我想要看清楚她却特别的吃力，要很用力凝神。
她小心翼翼朝我伸出一只手，晃了晃：“吾，吾王，您能看清楚我的手是几吗？”
我看不清，我看到的是模糊手形。
我这是要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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