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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将白兀放下，用衣服罩着她的脸，才拿起手电筒走了出去。
其实也就几步的距离，因为山洞外就是悬崖，我只需抻着头就能看到洞外的一切。
我用手电筒顺着洞口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但那声音还在，????就在我们附近。
我又小心往外走了两步，将头伸出了山洞，环顾四周。
于是，我对上了一张被压扁了的脸，一只眼球没了，另一只眼球几乎是挂在眼窝子外。
——是的，这是那个卡在石缝的人，这半截是随着大巴车掉下去的。
我还以为他跟着大巴车被烧毁了，没想到他出现在了这里。
他的手死死扣着悬崖石壁，一半是扁的，一半是血肉模糊的。
他的样子又凄惨，又?人。
我们三目相接，都很平静。
我没有被吓傻，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任何灵异的东西都不会让我太过于恐惧。
就这样看了许久，我对他道：“你是要上去，还是要进来坐坐？”
他没说话，就那般看着我。
我为何确定他在看我呢？
因为他挂在眼窝子外的眼球是能转动的，他在打量我。
这其实个十分恐怖的对视，但他是这里唯三的半个人，不管他是人是鬼我都不会嫌弃。
我蹲下身朝他伸出手，他犹豫了下，把手递给了我，然后我一下将他拽了上来。
果然只有半截身体，一些零星的器官组织还裸露着，血糊糊的。
我犹豫了下，脱下T恤罩在了他身上。总算没那么可怕了。
我没让他进洞里面，就在入口的地方坐着，问他：“你这个状态……是人是鬼啊？”
他用那只眼球默默盯着我，而后抬起已经被压扁的那只手指了指悬崖上方。
我顿悟：“你要找回你那半截身体？”
他点了点头。
我忽然有些心酸，我们虽然萍水相逢，但如果不是他半截身体卡在石缝，车子肯定早就掉悬崖了。
算起来，他也是救过我和白兀的。
我轻叹一声，道：“我若能想到办法离开山洞，一定找个入殓师给你缝合身体，体体面面下葬。”
他又点了点头。
他没法说话，我就也不说了，说多了口渴，也不敢喝水。
那点儿水不多，留着给白兀好了。
也不知道我能否找到出去的办法，困两三天还行，再多怕是要困死在这个地方。
这会儿天快亮了，深渊下的风越来越大，一层浓雾汹涌而上，就快要弥漫到这个洞口了。
我隐隐闻到一股腐烂腥臭的气息，心下一惊，这莫不是毒瘴？
在山里，村民上山采蘑菇或者打猎时，不小心就会遇到毒瘴。
轻者回来过后会得一身的皮肤病，重者就当场昏迷，若没有人救就死在了当场。
我们在山洞无处可逃，如果被毒瘴困在这里，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得往山洞深处逃。
我正打算去叫醒白兀，却见这半截身体又往洞外爬，试图从这崖壁上爬上去。
“你……”
我本来想阻拦的，想想他其实就是个鬼了，着实没什么好阻拦的，就默默看着他。
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阿爹跟我说的，其实鬼魂之所以变成鬼魂，是因为生前的执念。
如果执念散了，它也就灰飞烟灭了。
这半截人，可能找到身体就是执念，于是从深渊里爬了起来。
就在他快爬到悬崖上的时候，手忽然一滑，于是那半截身体无法控制地往深渊坠去。
我冲过去要去接住，但他坠落的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
于是，我眼睁睁看着他又一次坠下深渊。而那些试图汹涌上来的浓雾，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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