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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还算凉快，赵文翠探探女儿的额头，干干爽爽，便起身关了吊扇，拿着蒲扇睡回席子，慢悠悠地晃动着。
其实黎婉在她起身时就醒了，只是没睁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情。
吃过早饭，她戴着个帽子就出门了。
保安大爷正翘首以待，见她来了连忙招呼她：“小姑娘！来来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黎婉是他亲孙女，热情的很。
赵大富从口袋里掏出个纸条，放到桌子上但是不松手，笑眯眯地盯着黎婉。
“喏。”黎婉从背包里掏出两个苹果，把纸条换过来打开，默念了一遍地址。
“小姑娘，大爷还是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赵大富摩挲着苹果红彤彤的外皮，后半句话都唱出了戏腔。
“大爷你嘴巴严点就行了。”黎婉摆摆手，离开保安亭。
“嘿这丫头……有个性！”赵大富哈哈一笑，把苹果收了起来，摇摇头翘起二郎腿。
按照保安大爷给的地址，黎婉找到一处胡同，在第三个大院门口停下来。
目光锁定在右边那户门前晾着红星机械厂工服的屋子，应该就是魏彬住的地方了。
不过她没有立刻进去，走到旁边一棵大槐树底下，那边正好有两个大爷在下象棋，旁边还有几个小孩在玩玻璃球。
黎婉走过去，靠在树身上，看似是在观察棋局，实则注意着院门口。
根据她从保安大爷口里了解的魏彬，应该是一个直来直往还能吃苦的人，这样的人被强制休假肯定闲不住，再看他的居住环境也不是很好。这样缺钱又闲不住的人一定不会在家里躺尸，大概率会出去找事情干。
但是他住的屋子门前还有两件款式老气的女士衣服，应该是家里有个年纪大的女性长辈，估计是他的母亲。
旁边两个大爷棋力相当，都是臭棋篓子，走三步悔一步，杀的不可开交。
黎婉等了一会，果然看到巷口走来两个人，其中是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男性，穿着件白背心，模样端正，满头是汗，正推着一辆板车，车上是一大堆玻璃瓶子易拉罐，车旁边是帮忙推车的五十多岁的妇女。
等他们走近，旁边两个大爷也纷纷打招呼。
“小彬啊，你那个狗屁厂还没让你回去上班啊？”说话的是左边的大爷，说话语速很快，看起来脾气也很火爆。
“没呢。”魏彬看起来脾气很好，和老大爷说话都带着笑脸：“还能在家里歇四天。”
“放他娘的屁，你就是性子软才被欺负！”右边的大爷脾气更火爆，吐沫横飞。
黎婉赶紧往旁边让让。
听着两个大爷这么说，魏彬叹了口气，他哪里性子软，他都差把厂子闹翻了，只要谈下那个单子，阿妈治病的钱就够了，谁知道……
左边的大爷又开口道：“金花啊，今天身体好点没？”
称作金花的应该就是魏彬的妈妈，点了点头：“吴大爷，好多了，谢谢您关心。”
说着还咳了下。
魏彬一听她咳，立马神情紧张道：“大爷你们继续下，我和阿妈先回去了。”
两人脚步匆匆地推着板车进了院子。
下棋的两个大爷还唏嘘了几句，又投入到棋盘的厮杀里。
看着停在院门口的板车，黎婉猜测着魏彬这是去拾破烂了？
又等了一会，魏彬独自一人走了出来，脖子上搭了个毛巾，推着板车朝着胡同外面走去。
跟了一段路，果然是去往废品收购站的方向。
日头高悬，黎婉很快就一身汗，别提还拉着板车的魏彬了。
三两步上前，扶上板车的后沿。
肩上重量骤然一轻，魏彬回头看到一个细胳膊细腿，皮肤白皙的女孩。
“你是？”
黎婉一只手按着玻璃瓶，一只手推着车：“先把这卖了再说吧。”
这么辣的日头底下确实不是说话的好时机，魏彬压下心里的疑惑，奋力拉着板车，尽量不让这个帮忙的女孩太过辛苦。
一车玻璃瓶易拉罐大概有百来个，全卖了也才一块五毛三分。
“来，吃根冰棍。”
从废品站出来，两人找了个凉茶铺子坐下，魏彬买了一根冰棍，给了黎婉，自己却喝着凉白开。
黎婉没接，魏彬直接塞到她手里。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撕开外面的纸皮包装，黎婉咬了一口，冰冰凉凉甜甜的。
“嗯。”
“找你有个合作。”
“找我？”魏彬擦擦嘴：“合作？”
找他一个半失业状态的人和什么作？
黎婉咬着冰棍，把手伸到背包里，掏出来脱壳机一部份的图纸递给他：“看看。”
“什么东西？”魏彬半信半疑的接过接过来。
待看清上面的字，他呼吸一滞，放下水杯，双手捧着图纸仔细查看。
一张翻过一张，越看越心惊。
他是一个技术人员，自然明白这图纸的有多珍贵。
“你有什么目的？”
少顷，紧紧握着图纸的双手微微颤抖，魏彬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女。
“和你合作啊。”黎婉眯着眼睛避开直射的阳光：“你妈妈身体不好吧。”
“这机器制造出来，能赚多少钱，你应该清楚。”
他当然清楚，全自动机器，这可是全自动机器！
这自动脱壳机制造出来，一定是供不应求。
“你为什么找我合作。”
凭着这图纸，她找谁合作都行，为什么要找他这个无权无势还被赶出厂的技术人员合作。
“看你顺眼。”黎婉也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敷衍他：“而且你老实。”
魏彬哭笑不得，这是什么理由。
“行吧，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还在强制休假，前段时间还得罪了副厂长……”
“嗯。”黎婉点点头：“没事，我大概也得罪了你们副厂长……的女婿？”
“女婿？”魏彬有些咬牙切齿：“汪卫国？！”
“嗯，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合作？”
魏彬右手低垂，触到口袋里的几个硬币，他天不亮就起来去收废品，忙了一上午才卖了一块五毛三分，最后利润恐怕连五毛都没有。
这么干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挣够给阿妈治病的钱！
“好！我和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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