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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被砸得砰砰响，看护大姐一边按亮夜灯起身去开门，一边抱怨，“谁啊，这么晚了……”
苏妩打着哈欠，在床上坐起身，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
门开了，看护大姐一愣，“周先生，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找苏妩有事，你今晚不用陪了，回去吧。”
看护大姐一脸懵逼，不过还是很快折回病房，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周聿琛落下门锁，走到病床跟前，居高临下看着苏妩，“你认识她？”
苏妩也一脸懵逼，“谁？”
周聿琛沉默两秒，忽然俯身，一把扯开她的睡衣衣襟。
苏妩惊呼一声。
她里面什么都没穿，暴露得很彻底，那三个字母赫然就在胸口。
她手忙脚乱去推他的手，“你干嘛啊……”
周聿琛死死盯着那个纹身，有短暂的瞬间，他觉得时光仿佛错乱。
脑中回闪过的，都是四年前的一幕幕，他和一个女人在沙发上温存，大汗淋漓地抱在一起，他的手指点在她心口那颗红痣的位置，说要给她纹身。
她问纹什么呢，他说，就纹他名字的首字母好了。
他抬头，看到的是苏妩的脸，他的喉结滑动了下，吐字有些艰难，声线也嘶哑：“沈意辞……”
苏妩一怔：“什么？”
“你……”他眼底发潮，艰涩道：“你认识沈意辞？”
苏妩拢着自己衣襟，堪堪遮盖重点部位，拧眉问：“那是谁？”
周聿琛死死盯着她的双眼，仿佛要看穿她。
她也没露怯，迎着他的目光，表情困惑，“你怎么了……莫名其妙的，我贴个纹身贴，碍你眼了？”
周聿琛有些恍惚：“纹身贴？”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真的纹你名字了吧，”苏妩勾唇笑了下，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字母，“这是纹身贴，洗澡的时候可以洗掉，真的纹身怎么可能这么快弄好。”
周聿琛的目光又落在字母上。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苏妩一边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古怪地看着他。
这男人平日里都一副很强势的样子，现在这模样实在有些新鲜。
他的眼底是有些茫然的，他有种不真实的虚脱感。
苏妩又问他：“沈意辞是谁？”
他听到这个名字，菲薄的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沈意辞是他藏在心底的那个名字，几年了，他甚至不愿意提起。
那时候，沈意辞起初并不愿意为他纹身，她怕疼。
在他面前，她尤其娇气，说纹身会有小创口，还有可能发炎……她找了一大堆理由拒绝。
他哄着她，“我们一起去，我也纹一个，就纹你的名字。”
她忽然想起什么来，“我们的名字缩写，都是yc呢。”
纯粹是个巧合，不过她因为这个发现，好像很高兴，他觉得她这样子特别可爱，问她：“那纹不纹？”
沈意辞勉为其难说：“那好吧。”
不过后来他们没来得及去纹身，因为在那之前，沈意辞就被捕入狱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想过这些事了。
苏妩还在好奇地盯着他，她理好衣服，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周聿琛猛然回神，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她立刻皱眉，“疼。”
周聿琛并没有放松力道，眼神变得凌厉，刀子一样刺在她脸上，“别再和我玩这些花招。”
他居然被一个纹身贴冲击到昏了头，以为她会和沈意辞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呢？
沈意辞是那样乖巧的一个姑娘，她交的朋友也都中规中矩的，不可能有苏妩这样的人。
苏妩眼神一软，有点委屈，“什么玩花招……我就是想感谢你给我安排看护，我以为你会喜欢嘛……”
“我不喜欢，”他还是攥着她的手腕，“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苏妩，你我之间只是一夜情，我不管你和霍易扬还有姚曼之间有什么过节，都与我无关，我这几天不动你是因为你生病了，你再作死，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从医院扔出去。”
苏妩好像是被他震慑住了，呆呆看他几秒，眼帘一垂，声音小下去，“要我出院也等明天吧……都这么晚了。”
周聿琛的感觉，如同一拳头砸在棉花上。
他放开了她。
苏妩立刻就揉起自己的手腕，她看了一眼，都红了一圈，可见周聿琛用了多大的力气。
男人松开她，却没有立刻离开，他脱力一般地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
苏妩好奇地窥他表情，他却低下头，慢慢抬起手按住了额头。
这下子她也看不清了。
病房里气氛十分沉闷，良久，周聿琛才又有了动作。
他站起身，最后看她一眼，“你的号码我会拉黑，别再给我发信息。”
说完，他不等苏妩反应，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苏妩也确实没来得及反应，就连揉手腕的动作都停住了。
病房安静下来，她仔细地回想周聿琛看她的最后那一眼，他的眼眶微红，眼底似乎有水光，她也不是很确定，因为他立刻就别开了脸。
她垂下眼，心想，这男人，还挺能装。
……
午夜时分，周聿琛的车子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驶。
他觉得自己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这四年来，他一直住在公司办公室的休息室里。
他有一栋房子，在近郊的小区里，房子只有八十多平，沈意辞入狱之前，他和她就租住在那里。
她死了之后，他将房子买下来，却再也没有勇气回去。
这一晚，车子鬼使神差地被开到了小区门口，不过他仍然没有下车。
隔着一段距离，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房子的窗口，黯淡无光，好像一个要将他吞噬的黑洞。
可是四年前，那里是有光的。
周聿琛在凌晨时分回到公司里，他没看时间，给霍易扬打了个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睡醒，霍易扬接起电话，却没立刻开口说话。
周聿琛也不在意，他开门见山道：“霍易扬，我不管你和苏妩分不分手，她必须离开恒盛，工作我另外给她安排。”
那边安静了片刻，有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隐约有个女声传来：“易扬？”
周聿琛听出这是姚曼的声音。
他简直无语，“你和姚曼又……”
“哥，”霍易扬的声音传来，充满沮丧，“我……我喝多了。”
周聿琛脑仁疼，安静几秒，才又开口：“正好，我看你干脆和苏妩分手，和姚曼在一起算了。”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最好的结局。
这样，就可以将苏妩这个不稳定因素彻底踢出他的生活，这样他就不会再失控了。
哪怕这样的结局，唯一受伤的人是苏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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