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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但始终恪守着一些原则，霍易扬不仅是表弟也是他的得力干将，再加上卢娟这层关系，他不能和霍易扬因为一个女人而产生分歧。
他一开始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碰了苏妩的，后来鬼迷心窍，一错再错……
他不能再犯错了。
苏妩听了他的话，有些愣，但回神之后就立刻不屑地冷哼，“谁信。”
周聿琛沉默下来。
他不相信她，她也不相信他，他们对彼此的感觉倒是达到了一致。
苏妩抬眼窥见他神色比往日里冷肃，垂下眼抿唇道：“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因为瑾年的事，你们憋着气，就拿我撒气，虽然口头承诺说让我升职做行政副总监，回去之后又后悔，现在就想赶我走是吧？”
她噘着嘴，“哼，我才不会顺你们的意。”
“不就是做表吗？”她将椅子一转，重新面对电脑，“谁怕谁啊，我在以前的公司里人称‘表王’，你知道什么意思么，就是做表手速最快，excel对我来说比男朋友都亲。”
周聿琛听到这里，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苏妩瞥他一眼，“迟早让你和霍易扬输得心服口服。”
周聿琛无语了，“你有被害妄想症？我说过了，霍易扬折腾你这些事我不知道，回头我会和他谈谈。”
思绪被拉回正轨之后，他也想起了之前自己的目的，“我还有事要问你。”
苏妩手托着下巴，“什么事？”
他斟酌了下，没有直接问，而是先迂回地试探她：“季瑾年是哪家公司的？”
苏妩闻言，皱眉扭头睇向他，“怎么，给我找事不够，还要给瑾年找麻烦？”
听着她这护犊子一般的语气，他心里不大舒服，“你想多了，我只是确定一下他是不是属于我们的竞品公司。”
“那是你想多了，”苏妩表情有些好笑，“以恒盛这个规模，在江城的竞品公司才有几家？瑾年不在那种大公司工作，他在一家很小的公司，业务方面和恒盛也没有冲突，是做活动策划的，公司叫华裕。”
周聿琛心底稍微一松。
至少她说了真话。
苏妩又撇撇嘴，“你这人，真是多疑，累不累啊，成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以为谁都是骗子，都有目的，有时候我会想……”
她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带着点儿审视意味，“你该不会以前是个骗子吧？所以喜欢以己度人。”
周聿琛怔了怔。
——你该不会以前是个骗子吧？
这个问题刺中了他心口，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沈意辞的时候，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时她满眼绝望，声音也是嘶哑的，她说：“周聿琛，你就是个骗子，可我居然信了你。”
那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试图告诉她，他会救她，不会让她坐牢的，但是她已经不相信他了，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苏妩听不到他回应，笑着问：“你这是默认了？”
周聿琛倏地回神，脸色微微发白，隔了几秒才很勉强地扯动唇角，也没接她的话，而是继续问：“你和季瑾年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是我的私事。”苏妩警惕道。
“你确定华裕不是恒盛的竞品公司？”周聿琛想了想还是说：“我建议你去网上找找华裕的历史，虽然现在华裕已经不是我们的对手，但不代表可以掉以轻心，我以总裁身份再问你一遍，你和季瑾年，什么时候认识的？”
“以权压人啊，”苏妩话虽这样说，还是不情不愿地答了：“就搬家的前一天，有人介绍我去相亲，对象是瑾年。”
周聿琛没立刻说话。
之前关于季瑾年的职业她是很坦白的，他在琢磨，她这话是真是假。
如果按她所说，认识的时间也没有很久，应该不至于像霍易扬说的那么严重，但，他自己给人设过局，也很清楚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象。
苏妩好奇问：“华裕和恒盛有过节吗？”
周聿琛淡淡瞥她一眼，“自己去搜，应该还能看到。”
苏妩嘟着嘴不说话了。
“你和人相亲到现在才多久，一个多月？这么容易就让季瑾年得手了，”他语气不太好，做了个非常尖锐的评价：“轻浮。”
苏妩愣住了。
话出口，其实周聿琛也觉得自己嘴快了。
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这样恶语相向，但转瞬他就意识到，其实这就是他的心里话。
他觉得太快。
不久之前还对他告白的人，随便相个亲就投入别的男人怀抱了。
空气安静下来，周聿琛拧眉，本想说点什么找补，然而脑中空空，半分多钟过去，他依然沉默。
苏妩僵硬的面色却突然变了，她勾唇，笑得有点冷，“也是，要不是我轻浮，又怎么会和你上床？”
周聿琛的唇紧抿，手紧攥着，手背青筋凸起。
片刻，他直起身，转头就往外面走。
苏妩没再说话，脸色非常难看，又低头揉了下眼睛。
然而没几秒，周聿琛忽地又大步折了回来，并按着她坐着的转椅，一把转过来，让她面对着他。
男人这动作来得突然，苏妩猝不及防，回神时，他已经俯身逼近。
那种熟悉的气息再度将她笼罩，而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脸。
她睁大双眼，眼圈红红的，有些无措。
周聿琛喉结滚了下，按在她转椅两侧扶手的手用了力，努力克制着。
“我收回刚才的话。”他说。
对周聿琛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认错道歉不可能，他会收回自己的话也绝无仅有，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伤害已经造成，哪里是口头就能收回的。
苏妩不说话，只安静地盯着他。
“但你确实不该和季瑾年在一起，”他的视线飞快地掠过她微红的眼，理智回笼，他站直了身子，“恒盛和华裕之间有过节，你想在恒盛一直升上去，要么和季瑾年分手，要么让季瑾年离开华裕。”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这次没有再回头。
明明先说出那些难听的话的人，是他，可……
听见她妄自菲薄的话，他只觉得难受，看到她微红的双眼，他几乎快要忍不住想要抱住她安慰她的冲动。
在周聿琛进入电梯之后，安全出口那里，面色冰冷的陆悠悠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不加班，周末过来，自然是来找周聿琛的。
因为手机快要没电了，就没提前给他打电话，上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格子间里面正在说话的两个人。
她竖起耳朵努力听，然而电梯间距离那边太远了，听到的声音零零碎碎的，根本串联不起来。
不过在最后，她看到了周聿琛那个动作。
他扣着苏妩的椅子，迫使苏妩面对他，两个人那么近……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个人似乎在接吻。
她的脸色惨白，到这会儿还是不大能接受。
最先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真的好会装。
平日里，根本看不出苏妩和周聿琛之间有什么。
更别说，苏妩还是霍易扬的前女友，她想起那天，霍易扬在病床上，满眼期待，想要苏妩去看望他，结果被苏妩无情地拒绝了。
苏妩当时说，她有男朋友了。
陆悠悠觉得不可思议，她不是没见过女海王，但是海成苏妩这样，同时吊着三个男人，里面两个都还是极品有钱人的，她是真没见过。
苏妩凭什么呢？
周聿琛甚至都没有吻过她，却吻了苏妩！
她整个人几乎快要被妒火吞没，立刻就想到，这事儿得告诉霍易扬。
……
陆悠悠乘电梯下楼，走出公司拐进路边安静的绿化带里，就拿出手机给霍易扬打电话。
霍易扬那头许久才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却又和那头什么人说起话。
陆悠悠听见他似乎是喊了一声“妈”。
背景声音很嘈杂，像是在户外。
然后霍易扬才又问她：“怎么了，有事？”
她握紧手机，脑中混乱，想起之前自己听到的情况，霍易扬的母亲应该也就是周聿琛的小姨，那个抚养周聿琛长大，对周聿琛来说如同生母一般的人。
霍易扬那边没了耐心，“我在陪我妈逛街……你到底什么事？”
“我刚刚……”
她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悠悠？”
这男声非常熟悉，她扭头，就看到周聿琛。
原来他没有走远，手指间夹着一支烟，正在几步开外的花坛边盯着她。
她心神慌乱，手机发出低电量警报，她对电话那头的霍易扬道：“那……那你先忙吧，我回头再和你说。”
周聿琛走了过来。
陆悠悠收起手机，却还是慌乱，眼神闪烁着。
周聿琛自然觉察到了，他问：“怎么了？”
陆悠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到底还是被刺激到了，莫名想哭，泪水在眼底打转。
周聿琛眉心紧皱，“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陆悠悠咬唇，声线颤抖，“我看到了。”
周聿琛一愣，“什么？”
“你，和苏姐，你们……”
她喉头有些哽，“你亲她了，是吗？”
周聿琛面色冷了几分。
“她是霍总的前女友！”见他不否认，陆悠悠有些崩溃，“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你……你对得起霍总吗，你不知道霍总对你多好，他都让我对你好一点……”
陆悠悠有些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只是想到什么就都直说了出来。
“而且，还有我……我，我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啊，你却和我一直保持着距离，是因为苏姐吗？你看上的不是我这张脸吗，难道苏姐比沈意辞还重要吗……”
“没有。”周聿琛沉沉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在他心底里，苏妩是没法和沈意辞相比的。
陆悠悠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我心甘情愿当替身，是因为你啊，因为我对你……”她低下头，肩头颤抖，“你是喜欢上苏姐了吗？”
“没有。”周聿琛再次否认，顿了顿，“你看错了，我没有亲她。”
虽然他确实很想。
陆悠悠说：“我不信，我看到了……你们离得那么近，而且还是你主动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悠悠，你太年轻，很多事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你以为霍易扬对苏妩真的很好，可你知不知道，霍易扬曾经劈腿？”
陆悠悠震惊地睁大眼。
眼珠儿还挂在眼角，周聿琛的心倏地软了。
他没法容忍这张和沈意辞相似的脸在他面前哭泣，他咬着烟，抬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这个动作非常轻柔，陆悠悠因为这份温柔，更难受了。
原来人都是贪心的，起初她只是想要钱，现在她想要的越来越多，她甚至想，沈意辞真是个好命的女人，她想要取代沈意辞，真正成为周聿琛心底的那个人。
然而，死人拦路就罢了，眼下还有个活的苏妩。
擦完了，周聿琛收回手。
陆悠悠看到的事，他很难解释，但眼下最麻烦的就是，陆悠悠可能会告诉霍易扬。
他想到什么，直接问了：“你刚刚是在给霍易扬打电话？”
陆悠悠回神，“是……我看不过去，你们太过分了，这不是欺负霍总吗？就算他劈腿，他对不起的是苏姐，你呢，你是他的表哥，你怎么能这样？你和苏姐……进展到哪一步了？”
周聿琛蹙眉，被她这控诉加审问的语气搞得有点烦躁。
是男人的通病，知道自己有错，但并不喜欢别人指出来。
他没有回答陆悠悠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悠悠，我知道，你是被霍易扬送到我面前的，你想为他出头也无可厚非，但这件事我有自己的考量，我已经决定以后要和苏妩保持距离了，我和她以后不会有什么进展，也绝不可能在一起。”
决定是早就做了的，他也一直在努力压抑自己，刚刚就做到了，哪怕很想亲吻苏妩，想拥抱她，想像从前一样和她亲密无间……所有的想法，都被理智压制了。
他觉得他能做到。
他也必须做到，为了霍易扬，为了卢娟，为了这个在他眼中的家，这也是为了他自己。
然而，陆悠悠却很怀疑。
男女之间，一旦有了床上那层关系，基本就很难回归单纯了，而周聿琛避而不答她的问题，她心底就更没底，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已经上床了。
周聿琛打量着她的表情，问：“你还是要告诉霍易扬？”
“如果我说了……”陆悠悠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周聿琛别开脸，半晌笑了下，“我不喜欢会给我带来麻烦的女人。”
只是说这话时他想起苏妩，那才是真正给他带来麻烦的人，然而他并不讨厌。
陆悠悠陷入纠结。
周聿琛并不喜欢这种问题悬而未决的感觉，慢慢地抽完了手里的烟，走了几步在垃圾箱上的灭烟器里按灭烟头，再折回来，开了口：“前两天你不是说想要手表吗？走吧，我陪你去买。”
陆悠悠秒懂，这就是用东西堵她嘴巴的意思了。
她已经心动，却依然觉得这样的条件对他来说未免太轻松。
“那……”她迟疑了下，“周总，如果我为你保守秘密，你以后，能不能试着真的接受我？”
周聿琛愣了愣，旋即点头，“我留你在身边，本来就已经是接受。”
“我说的是，真的接受……”陆悠悠嘴拙，努力解释：“就……试着喜欢，因为，我……”她又停了下，脸微红，低下头，“我很喜欢你。”
周聿琛沉默几秒，“好。”
他想，其实，如果能真的喜欢上陆悠悠，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毕竟沈意辞已经死了，而苏妩……没有可能了。
陆悠悠这才心情好了一点，走过来主动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她忽然意识到，今天对她来说，其实并非只有惊吓，因为知道了周聿琛和苏妩的秘密，她手中便也有了一些除却长相之外的筹码。
周聿琛因为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微怔，但也没有推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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