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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瑾年闻言,唇角浅浅勾了起来。
之前被周聿琛的出现影响到的心情,也逐渐转晴。
苏妩将手里的药膏递给他,“擦药。”
季瑾年没接,抬眼睇着她,他心念微动,“你帮我擦。”
苏妩睁大眼,有些错愕。
季瑾年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严格来说,从她认识他到现在,他都没有要她为他做什么。
反倒是她,仔细想想,从四年前到现在,很多事都是靠着他。
所以这个时候,推拒就显得不大合理了。
她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又从客厅的医药箱里翻出棉签来,折回沙发边坐下,然后打开药膏。
“低头,先擦脸上的,”她用棉签沾了药膏,“脸可要保护好。”
季瑾年被她逗笑,他很配合地微微低下头。
苏妩仰着脸,细细给他擦药,只是,距离太近了。
他看到她长长的睫毛,看到她专注的眼神,他也听到了他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苏妩起初还没感觉,但季瑾年一直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逐渐有点不自在,最后几下擦得略有些敷衍,然后后退了点,“你……你看什么?我脸上有字?”
季瑾年没回答,而是说:“我左肩也有伤。”
苏妩迟疑了下,“这个我不好擦吧……”
她话没说完,季瑾年已经双手往下,拉住卫衣下摆,拽上去。
他居然将上衣给脱掉了。
苏妩愣了愣,脸就烧起来。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了,她也不是没见过他从浴室出来不穿上衣的样子,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总觉得现在和以前不同。
季瑾年人长得秀气儒雅,但身材并不是羸弱的那种,他有定时定量的锻炼,身材很是匀称,苏妩一眼瞥见他紧实的肌理,感觉耳根都烫起来了。
她在心底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没有见过男人……
周聿琛身材其实也不错,不过,她对那男人是没有心思欣赏的,那是仇人。
季瑾年是她的恩人,这她分得很清楚。
她抿唇,垂着眼,开始给他左肩上药。
上药过程里,她发现,他左肩的伤,其实是有点严重的,这会儿已经都是大块青黑的淤血了。
她问:“疼不疼啊?”
季瑾年瞥了一眼,说:“还好。”
药上完,苏妩感觉是松了口气,她稍微挪了下,离季瑾年远了点儿。
因为药膏还没有完全被吸收,季瑾年也没穿衣服的意思,话锋一转,问她:“你接下来,是打算要到周聿琛身边去,是么?”
苏妩一怔,隔了几秒,才小声说:“是有这个打算。”
“我劝你,你也不会听,是不是?”
苏妩低下头不说话了。
季瑾年靠住沙发背,视线落在前方,过了好一阵,他问:“你觉得,等报完仇,你能好好生活吗?”
苏妩眼眸低垂,手指蜷了下,“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不报仇,我肯定没法好好生活。”
房间又安静了会儿,季瑾年手轻轻地攥了下,深吸口气,开了口:“那就去吧。”
苏妩抬眼看向他。
“如果这是你和过去告别的方式,就算付出一定代价,我也支持你,”他与她对视,嗓音微微有些艰涩,“我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我希望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你能真正开始新的生活。”
苏妩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季瑾年的支持,对她来说太重要了,过去这几天她的不安,忐忑,好像都被他这一席话抚平了。
一瞬间,她心底很暖,眼眶竟有些湿润,她哑声开口:“季,谢谢你。”
季瑾年瞥了她一眼,见她眼眶微红,他的手缓缓动了下,最后抬起来,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我不要你的口头感谢,来点儿实际的吧。”
苏妩问:“什么实际的?”
他笑了笑,“你以后会知道的。”
……
周聿琛确实被送进了医院,做了个手术。
季瑾年看起来并不强壮,力气却不小,尽管周聿琛已经竭力防御,但仍是受了伤,还不轻。
脾脏在撞击力下轻微破裂。
进手术室前,护士问周聿琛如何联系他的家人。
那时,因为疼痛,周聿琛的神思已经有些涣散,茫然片刻后,想起来,自己是没有家人的。
要是以前,这种情况他可能会联系霍易扬,但现在……
且不说霍易扬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将他当成兄长,霍易扬自己现在都还在医院里。
至于卢娟,他更不可能联系,卢娟高血压,最近因为霍易扬的事情已经受了很大的打击,他不能再雪上加霜。
有个短暂的瞬间,他想起了苏妩。
只是,和他打架的人是季瑾年,她会去看哪个呢?
最后,他让护士联系了徐思博。
因为麻醉的缘故,周聿琛到翌日凌晨才醒过来。
徐思博仍守在病床前,见他睁眼,立刻过来询问他的情况。
周聿琛意识还是涣散,没说几句话,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单人病房里,除了徐思博,他没有看到别的人。
他浑浑噩噩,又闭上眼,脑中最后一个念头是:
苏妩没来。
她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他和季瑾年打架的事了,一定也知道他受伤了,但是她没来。
周聿琛彻底清醒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医生给周聿琛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然后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总之,周聿琛就是得卧床静养了。
徐思博不知道最近是中了什么邪,先是霍易扬,现在又是周聿琛,一个一个倒在了病床上。
更匪夷所思的是,周聿琛这事儿,还是打架闹得。
不过,周聿琛虽然受伤,仍惦记工作的事,和徐思博简单将最近的工作做了安排。
徐思博都一一记下,周聿琛暂时去不了公司,那么他的工作量就会加大,他建议请个看护过来。
提到这个话题,周聿琛却沉默下来,良久,才问徐思博:“警方那边怎么说?”
徐思博道:“昨晚他们来过,但是您没有醒,他们说今天迟点会再来,昨天已经给季瑾年那边做过笔录了,今天补做您的笔录,然后看您是什么想法,这件事肯定是季瑾年的责任的,现场看到的人都说了是那边先动手,所以我们可以告他,稳赢。”
周聿琛闻言,觉得伤处又隐隐作痛,麻药好像都不顶用了。
季瑾年已经做了笔录,苏妩不会不知道这一切。
所以,她最后选择的,是去季瑾年那边吗?
他觉得自己不该问,但还是问了:“季瑾年现在是被拘留,还是已经被保释?”
“已经被保释了,听说是他女朋友过去办的手续。”
徐思博不知道苏妩的男朋友是季瑾年,将自己从警察那边听说的全都说了。
周聿琛觉得,心口最深处的地方,比做手术的刀口疼的还要厉害。
他默了默,才嘶哑着声音道:“请个看护吧。”
……
苏妩这天早上照常上了班,下午才请了个假。
刚刚做上副总监,这位置到底没以前轻松,就算请假也要尽可能将工作安排好,午后她才从恒盛出来,去了一趟医院。
在医院病房里,她看到了正因为疼痛而在病床上微微蜷缩起身体的周聿琛。
手术的麻醉药效过去,刀口和被缝合的地方传来阵阵剧痛,周聿琛疼出一身冷汗。
汗水将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他没看到苏妩,他低着头,咬着牙忍受着。
护士在旁边,一边给输液的药瓶里面加药,一边解释说:“麻醉过了是会疼的,给你加了少量的杜冷丁,这药不能多用,要是还疼,只能口服布洛芬缓解。”
周聿琛没有说话,他痛得说不出话。
看护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揪心,等护士走了,端过来水时,瞥见门口站着的女人,愣了下,“您是来看望周先生的吗?”
周聿琛拧眉,也看过去,对上了苏妩的目光。
苏妩看到他惨白的脸,额头的汗,她脸上没有表情,和看护说:“对,我……”
不知道为何,她一瞬间居然想不起要说什么。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周聿琛狼狈至此。
她和季瑾年聊过,很清楚周聿琛昨晚是为了她去找季瑾年的,他打的什么主意,她其实都知道。
所以他纯属活该。
她想要的,不就是看他落魄狼狈吗?
但,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这一幕过于有冲击力了,她觉得心口有些窒闷。
她走到了病床边,拉开椅子坐下来,对看护说:“我和周总有话要说,你不如先回避一下吧?”
看护是个中年女人,闻言先看向周聿琛。
周聿琛小幅度地点了下头,看护这才将水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拎起自己的包,往外走。
等人出去,带上门,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
周聿琛侧躺着,疼痛是间歇性的,这会儿略有缓解,他慢慢地平复着呼吸。
片刻后,他哑声开口:“你去给季瑾年办的保释手续,是么?”
明明已经知道了,他却还是想亲口问她。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伤成这样,她没有来看过,却去保释季瑾年。
苏妩语气平静:“瑾年是我男朋友,他出事了,我当然要过去帮忙。”
周聿琛唇角缓缓牵动,笑自己。
到底为什么,还要心存幻想,他以为她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吗?
他眼帘低垂,并不看她,“那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苏妩低下头,她来之前计划过要说的话,但现在,她都想不起来了。
她只是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还和周聿琛在一起的时候。
有一回,周聿琛重感冒,她守在病床前,给他端水递药。
周聿琛那时候还年轻,不像现在这样老成,发烧烧得有些糊涂的时候,会忽然拉住她的手,喊她“意辞”。
她想到这里,就听见病床上的周聿琛忽然叫她,“苏妩。”
她一怔,抬眼看过去。
他盯着她的双眼,她看到他眼底充满红血丝,面容憔悴得不像样。
“你不能对我仁慈一点么?”他开口,嗓音似乎是有些颤抖的,“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以前说的那些……都是骗人是么?”
苏妩仓促地低下头,居然生出几分心虚。
她心跳有些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隔了几秒道:“没有……但,感情这种事就是这样,我对你表白的时候,你没有给我回应,现在……你一再追问,我的心真的很乱。”
周聿琛觉得,自己就好像个小丑,像个表演独角戏的小丑,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他的骄傲似乎都已经被她踩在脚下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不如干脆一些,不要来。”
苏妩别开脸,深深叹息。
欲擒故纵确实是她的手段,只是有些事也出乎了她的意料,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就像她说的,她并没有想用打架这种方式来复仇,周聿琛伤得这么严重,她确实没想到。
她说:“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这人很冷漠,但,这件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对,你为什么要去找瑾年呢?你对他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你是故意去挑衅。”
周聿琛灰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他的确是刻意挑衅没有错,他挨打也认了,他只是没想到,他伤成这样,她还是先以季瑾年女朋友的身份去帮季瑾年,似乎是事情都处理完了,才想起还有他这么个人。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地落在她放在膝盖的双手上,看到她双手绞在一起,他说:“其实苏妩,你很清楚我是故意去找季瑾年的,包括我刻意激怒他……你我是一样的人,不是么?不然,你当初就不会在得知霍易扬劈腿之后,不择手段地和我一夜情,只为报复霍易扬。”
“我就是这样的人,为了我想要的,我会不计代价,今天我清醒之后,甚至想,如果季瑾年打我这件事能让你和他分手,我受伤也值得,但你昨晚选择去保释他,我才知道是我太天真了……”他闭了闭眼,“我本来以为,我们是同类。”
伤口又开始痛了,他有些体力不支,手慢慢地攥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不会再纠缠你。”
说出这话,他感觉,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刀,那种鲜血淋漓的痛,如同被具象化一般,让他又忍不住咬紧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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