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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夫人和宋爸担忧地对视一眼，说“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
人在抑郁的时候并不想被太多人包围着，所以宋爸并没去打扰，只是让宋夫人代他一起去。
房间门口，郁哲没和她一起进去，他在门口站着，等宋夫人和宋亓说好出来之后，才进去。
宋夫人看着郁哲忧心地说“这孩子现在似乎很依赖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郁哲，拜托你一定要看好他。”
“我会的，放心吧夫人。”
郁哲进去的时候，宋亓的早饭一口没动。郁哲先是走过去轻声问他“亓亓，我先把帘子拉开，好吗？”
宋亓木讷地点点头，于是郁哲伸手将帘子拉开了，面对倾洒进来的阳光，宋亓没什么反应，郁哲坐到他旁边，挨着他，拿起三明治碰碰他的唇，笑着问“亓亓，吃点吧。”
宋亓看着三明治，皱了眉，咬下去一小口，咀嚼，吞咽，将食物塞进胃里的感觉都让他无比厌恶。
但是身旁的郁哲见他吃完一小口，便鼓励性的捏捏他的手，温暖的轻轻的触碰着，所以宋亓又咬了第二口，郁哲见状直接将他的手整个裹在自己手心里，宋亓吃的时候他便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告诉他他还在，他停下来的时候，他便轻轻按按他的手指，提示他还要继续。
一个三明治就这样被宋亓吃进了胃里。
郁哲帮他擦掉嘴边碎屑，笑着夸他“亓亓真棒。”
宋亓看向郁哲眨眨眼，没有说话，眼里依旧是无边无际的能将人淹死的悲伤。
“来，牛奶喝了，对身体好。”郁哲端起杯子，宋亓接过来，看着它顿了顿，仰头慢慢喝掉了。
郁哲给他擦干净嘴，揉揉他的头，笑着问“去晒晒太阳吗亓亓？”
宋亓看着郁哲，忽然觉得身体很冷，他将头轻轻抵在郁哲胸口，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领，用力到指尖泛白。
郁哲将人抱到自己腿上，问他“那我们就去晒太阳了？一起。”
宋亓再次紧了紧手心，点点头。
郁哲抱着人站起来，丝毫不避讳地走出房间，带着他来到了花园，宋夫人看的眼睛都瞪大了，同时眉头也皱的死紧，但是郁哲现在和小亓在一起，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着郁哲抱着人朝自己点点头，然后走向花园。
花园里有个摇椅秋千，郁哲带着他坐到了上面，时不时地和他说说话，不让他一个人杳无音信地沉到底。
“亓亓，今天的阳光真好。”
（小幅度点点头）
“亓亓，花园里的花开的很棒，想要看看吗？”
（小幅度摇摇头）
“亓亓，喜欢荡秋千吗？”
（迟疑，然后小幅度点头）
郁哲轻轻笑了，然后双脚用力，抱紧宋亓荡起了秋千，虽然幅度比较小，但是那种悠扬的感觉还是能让人快乐起来。
宋亓从郁哲怀里抬起头，靠在他肩上，看着眼前忽远忽近的地面，眼里终于有了些许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秋千停了下来，宋亓动了动，将身体侧靠在郁哲身上，郁哲握着他的双手，和他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亓亓的手，真好看。”
又白又细，骨节分明，还刚好能被他整个裹住。
宋亓的视线也落和郁哲握在一起的手上，轻轻蜷了蜷，又被另一双明显大的手轻轻按住。
“亓亓喜欢画画吗？”
宋亓看着自己，将手反过来，掌心向下，搭在郁哲手上，轻轻划了划他的手指。
郁哲虚虚握住他的手，也没指望他回答，他只是想和他说话而已，他可以不用回答。
男人抱着少年坐在轻轻摇晃的秋千上，低头笑着和他说着话，声音没有多大，只用彼此听见，花园里的芬芳也眷顾着他们，阳光也没有偏颇地照晒着。
是一个很好的画面。
虽然一直只有一个人说话。
“亓亓，阳光晒着很舒服对吗？”
郁哲看向他的眼睛笑着问。
宋亓眨眨眼，突然用干涩的声音说“哲哲....”
“我在。”
“很舒服。”
郁哲弯了弯眼睛，“嗯，对，晒太阳很舒服。”
“哲哲。”
“嗯？”
“喜欢画画。”
郁哲笑的更深了，他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嗯，亓亓喜欢画画。”
“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哲哲。”
“我也很喜欢亓亓。”
宋亓眼里似乎闪过一点笑，蹭了蹭郁哲胸口。
一整天宋亓都黏着郁哲，不想被他放开，不想停止身体上的接触，甚至晚上睡觉也要和郁哲紧紧挨着。
房间里，郁哲和宋亓躺在一起，宋亓不想睡觉，他看着郁哲，郁哲也看着他笑，忽然郁哲问“亓亓喜欢猫吗？”
宋亓眼睛睁大了一点，郁哲竟从中看到了无声的期待，于是他一笑，变出自己的猫尾巴，递到宋亓眼前，对他说“我是猫妖哦。”
宋亓看着眼前白白的毛茸茸的尾巴，伸手轻轻拢住，然后用手指轻轻拨弄着毛，过了好一会儿，又抬头看向郁哲。
郁哲笑着回答他“猫耳朵也有的。”说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从头上冒了出来。
宋亓靠的更紧，被郁哲揽在怀里，他低下头，方便宋亓摸到它们。
“猫猫....”毛茸茸的....宋亓停不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宋亓感觉眼皮有些沉，他渐渐睡了过去。
郁哲看着他笑，收回了耳朵和尾巴，起身走了出去，他感觉到了门口，宋夫人在等着他。
宋夫人把白天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直觉这样不好，宋亓这种把全部希望都压在一个人身上的行为，不仅救不了自己，还会把另一个人也拖下深渊。
如果那个人一时的兴起和冲动过了，不想再做他的救世主了，宋亓就只能被扔的更深。
如果那个人也累了呢？被宋亓逼疯了呢？消耗自己过了度，不仅没将宋亓带出深渊，还丢掉了最初的自己。
她不知道郁哲属于哪一种，也许他做好了要陪宋亓一辈子的打算，但是一辈子那么长，宋亓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正常一点，不论是躁狂的他还是抑郁的他，都一样的耗费精力和心力。
而且郁哲还是一只妖，有着比人长到不知道多少的寿命，为什么要陪着一个不正常的人类放弃了其他所有？
宋夫人看着宋亓的房门，在黑暗里眼神越来越凝重。
突然，房门咔哒一声开了，宋夫人看到了郁哲，她说“郁哲，来客厅，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好的夫人。”郁哲跟着宋夫人来到了客厅。
“坐。”宋夫人坐在沙发上，看着郁哲坐下后，严肃地问他“我想你也发现了，小亓现在很粘你，做什么都不肯放开你，你觉得这样对小亓来说真的好吗？”
郁哲也正了神色“夫人，我从来没有放弃小亓的想法。事关小亓的命，我怎么可能会冲动起意呢？”
说着，他垂下眼眸“我不只是现在想对他好，对他尽心尽力，我还想以后都陪着他，看他慢慢好起来，变得逐渐正常，拥有正常人的生活，和他一起慢慢走过生命里的每一天。
他明明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不只是我在陪着他，拉着他，他也在温暖着我的生命啊。
如果能遇到一个这样一个可以触及灵魂的人，那又该是怎样的幸运和奇遇呢？”
宋夫人没料到他的这番发言，不过惊讶过后还是敛了神色，看着他问“这不是自我感动的阶段，宋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慢慢好起来，也许，可能他正当年纪的时候正在发疯，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爱情，你一个妖又在渴求些什么呢？”
“我在渴求宋亓本身。不需要别人的对照，我和他原本的样子就是我最想要的，我不是冲动，我是深思熟虑过的，如果，如果您实在不放心.....”
郁哲说着，低下了头，将手伸到腹部，皱着眉开启一道金光，逼出了一颗金丹，划成了两半，一半递给宋夫人“这是代表我们寿命的金丹，如果您实在不放心，就请收下这一半，另一半...我想留给亓亓。”
宋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满脸汗的郁哲，和他手里的半颗丹。
“你.....为什么呢？明明留着生命还可以看到以后更广阔的风景，为什么非要留在宋亓身边？”
“因为宋亓身边，才有我想看的风景。一个人看到的世界和两个人看到的不一样，我想，和亓亓一起看到的才是最绚烂，最有意义和价值的风景。
可能我们都注定要从两种风景里做出选择吧，我只是选择了我最不能失去的。”说着郁哲笑了，笑容里充满了对宋亓的爱和留恋。
宋夫人心情复杂，一方面，她感受到了这个妖的真心，另一方面，她仍旧放心不下他们。
“罢了，宋亓现在这么需要你，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我就算是一个人类也不会放过你的。”
“谢谢您，夫人。”
“那我先回去陪着小亓了，他现在离不开人。”说着就站了起来朝房间走去。
“嗯。”宋夫人仍旧在沙发上坐着，没有回去的打算。
“夫人，您可以看着我们这样一辈子，话说再多也无妨，我会有行动的。”郁哲说完就没有了停留。
宋夫人眼眸沉沉地看着郁哲的背影，良久，长叹了一口气。
郁哲回去的时候，宋亓已经醒了，他站在门后，眼眶红红地看着郁哲。
郁哲一愣，不由笑道“你都听到了？”
他蹲下来看着宋亓的眼睛问。
宋亓只是看着他抿紧了嘴，模样似是生气，也有心疼，还觉得郁哲很傻。
他知道自己什么模样，配的上他这样么？
郁哲只是笑，凑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宋亓本身，就已经超过世间一切了。宋亓不需要动，也不需要做什么改变，他站在那里，就有我来爱他，他只要站在那里等着我，我便能跑着过去，把他抱住。
像这样，抱一辈子还不够。”
说着，便站起来俯身将宋亓整个紧紧抱住。
宋亓跌进他宽厚的怀抱，睫毛颤了颤，泪珠就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他环住郁哲的腰，紧紧抓住他身后的衣服，头一次觉得黑暗里有了裂缝，隐隐约约有光亮透了进来。
“乖乖，睡觉吧。”郁哲拍拍他的后背，在宋亓松开后，伸手帮他擦掉眼泪，将他抱到床上，又变出尾巴递到宋亓手里“这样，梦里会不会好一点？”
宋亓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手里还攥着郁哲的尾巴，他看着眼前和他躺在一起的郁哲，用哭的软糯的鼻音，一字一字地说“我会走过去的，向你那边。”
这边和那边的距离，需要宋亓和郁哲付出的努力，或许要用日来计量，或许要用年来计量，但总之，没有人会闲着罢了。
“好，慢慢来，你知道我想要只是你本身。”郁哲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
宋亓郑重地点了点头。
“睡吧。”郁哲用手蹭蹭他的的眼尾，说。
于是宋亓闭上了眼睛。
郁哲将人搂住，连体婴一样地睡过去了。
另一边，宋夫人坐了半晌，回到自己卧室发现宋爸也醒了，便直接坐过去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
“或许，郁哲真的可以帮助到小亓。”宋夫人最终还是说。
宋爸沉默半晌，伸手揽住妻子的肩膀，说“别太担心，我看那个年轻人，对小亓确实是用心的，不过这样对小亓来说确实太过冒险，但是真心这件事，只能用行动来证明，如果宋亓真的也喜欢，那我们能做的，就是护住他们的后背，让宋亓知道，郁哲不是唯一，我们也一直都在。”
“嗯....”宋夫人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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