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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沉寂的大殿中响起叹息般的声音。
洛云深垂眸苦笑，低低自语：“可却不是我这边动的手。”
这并非解释，而是宣告他即将失败的结局。
一步错，步步错，他棋差陆厚德一着，错失了掌控黑羽军的机会，在两方原本势力均衡的情况下，便意味着接下来，局势如天倾地覆，骇浪倒转。
接下来，如果没有出奇制胜的转机。
他将，一败涂地。
十七无动于衷的看他一眼，深深的觉得这家伙完全是活该。
原本局势一片大好，偏偏这人跟猪油蒙了心一样，不知道发什么疯，以至于落得如今的下场。
这么想着，他也毫不客气的嘲讽道：“若非你破坏了朕的计划，何至于此？”
猪队友三个字，简直都不足以形容对方的愚蠢程度。
越想越气，以至于他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身边的床板。
冷静冷静，木已成舟，这家伙后面还有用，不能这么毫无价值的送他去死！
洛云深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青年这样的态度早有预料，并不见生气，反倒笑了起来：“陛下说的对。”
“可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他难得散漫的伸直腿，两手按住地面，懒懒的望向房顶：“只是会计划得更加周详罢了。”
毕竟，比起失去面前这个人，他更愿意承担失败的代价。
不能同生，亦可共死，总归他是与自己的陛下在一起的。
十七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怕对方发现燕雨青的紧张都忘了，随手拿起枕头就砸了过去：“给朕滚出去！”
“陛下？”
洛云深接住枕头，有些愣愣的，没想到一向爱用言语讽刺的青年会突然动手。
“滚！你这个蠢货！”
“笨猪！”
“冥顽不灵的王八蛋！”
“想拖着朕一起去死的混蛋！”
十七一边骂，一边随手拿起各种东西扔过去。
洛云深怕伤了他，不敢反抗，又怕气着对方，只得一边后退，一边接住砸来的东西，柔声劝慰：“陛下，莫气了。”
“气大伤身！”
“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小心伤着手！”
他一路退到门外，不防被门槛?了一下，差点被迎面而来的茶壶砸到脸上。
清脆的响声中，殿门被人忿忿不平的砸上，俊美阴鸷的男人站在一堆瓷器碎片中，突然笑了起来。
白旭差点以为自家统领疯了，不安的问道：“统领，您这是？”
“他像不像一个与丈夫吵架的泼辣妻子？”
洛云深笑容温柔，眼中满是无尽情深，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宠溺：“真可爱。”
白旭看着地上的碎片，想到自己被忽悠的找不着北的经历，不由蹭了蹭额角冷汗，大逆不道的想：
可爱？
谁？
那个谋略过人，演技精湛，深谙人心，把你耍得团团转的陛下吗？
统领你是不是瞎了？
……
垂拱殿内，十七气喘吁吁的放下茶杯，找水时却发现，自己不小心把茶壶也扔了出去。
他暴躁的踹了一脚木床，又不小心撞了脚趾，不由痛呼一声，在钻心的疼痛里，满眼泪花的抱住了脚。
燕雨青小心的翻下房梁，正巧看见这一幕，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表现的聪慧优雅的清冷美人，居然有这么可爱的行为，倒是更加真实了。
“笑什么笑！”十七不满的瞪他一眼，水润的桃花眼如有星辰朗月，春风沉醉：“你有武功了不起啊！从来撞不到脚是吧？！”
“还真没撞到过。”燕雨青低笑着飞身跃去，故意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身法：“毕竟在撞到之前，我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不像小美人你，非要和木头较劲之后，才反应过来疼。”
十七忍了忍，觉得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还是不忍了。
他恨恨的抬手把杯子扔过去，气哼哼的道：“闭嘴吧，劳燕分飞！”
燕雨青不再招惹他，大咧咧的往他身边一坐，沉吟片刻，忽然道：“小美人，我带你逃出去吧。”
“什么？”
“洛云深现在自顾不暇，正是离开的好机会。”
他侧头看向青年白皙的脸庞，低声絮语：“我在海里有一座岛，藏在那里，绝对不会被你讨厌的人找到。”
“只要你舍得放下这天下之主的位置，就能够得到海阔天空，肆意自由。”
十七气恼的神色缓和下来，怅惘的叹了口气：“听起来真诱人啊！”
诱人的，他难免心动了一瞬，想要立刻抛下自己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仇恨，离开这四方禁城，去往那自由的海岛。
可是……
想起那几双孩童纯真的眼睛，他只能苦笑一声，艰难的拒绝这个提议：“如果我能够早点遇见你，一定会跟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太迟了。”
他垂下眼，望着自己修长纤细，皮肉雪白的手掌：“我手上握着几百条性命，除了替他们讨回公道外，再没有别的路能走。”
如果他真的不能让陆厚德付出应有的代价，也许会选择最后的绝路吧。
当然，他素来贪生怕死，能苟且活命，自然不可能去和仇人同归于尽。
两人一起炸得灰飞烟灭，那就跟合葬一样了吗？
他可不想死了还恶心到自己，那岂不是太惨了！
燕雨青有些失望的仰起头，看着房梁轻声道：“那并不是你的错，何必把自己困在里面，这般为难？”
“不过一个陆厚德罢了，不识武艺的文弱书生，待季修与厉锋回来，我与他们联手，帮你杀了他便是。”
“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好像是在说怎么拍死一只苍蝇。
十七却没有这么乐观，好笑的道：“说的倒是简单，就好像没人去杀过陆厚德似的。”
“你知道那些刺杀过他的人，都在哪吗？”
他冷笑一声，语气阴森的低语恐吓：“都在经历了各种酷刑折磨后，被剁成一块块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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