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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万安！”
“快起来吧。”十七伸手虚扶，语气温和亲近，带着几分熟稔：
“许久不见，你这模样倒是变了许多，以前还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度，如今却沧桑了许多。”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肤色黝黑的男人，轻声问道：“听说你已是守备了？”
“是！”
陈固神情激动的站起身，闻言有些低落的道：“属下有负陛下所托，用了五年才坐上守备之位，实在是蠢钝！”
“可不能这般说！”十七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温声道：“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你们经受黑羽军的排挤，刁难，克服北方苦寒的天气，远离亲人朋友，在种种艰苦里从头开始。”
“明明没有一场大型战事，却能够在短短五年内，纷纷坐上百夫长、千夫长，乃至于守备的位置，已经足以说明你们的优秀和努力了。”
“陈固，辛苦了。”
“陛下……”
陈固虎目含泪，感动的道：“原来陛下百忙之中，把我们这几年经历都看在眼里，还记得我们这群原先的悖逆之臣！”
“朕怎么会不记得呢？”十七温柔浅笑，轻声道：“朕不仅记得，还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你们调回京城，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
“此战之后，朕将践行当初的诺言，在十里亭旁恭候凯旋归来的诸位战士。”
陈固当即感激涕零的跪下，激动的道：“属下等人为陛下，为百姓，为我大良，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所谓士为知己死，将为明主亡，他何德何能遇上此等明主，并得其礼贤下士，另眼相待！
十七连忙扶起他，笑道：“朕培养你们，又不是为了送你们去死的，要你赴汤蹈火做什么？”
“不过此时倒有一桩事，危险性不大，只是需要格外注意保密，朕只信得过你们……”
他低声吩咐陈固去寻白羽卫中，不曾在北寒婚娶或有感情牵扯不清的，家中有亲近的亲人和朋友在京城的，不好烂醉，嘴上有把门的……
总之是尽量把可能被收买，或者意外漏出风声的人选都剔除出去，只留下可信之人参与火药的制作。
若是自己做到这个份上，陆厚德还有办法窃取火药的制作方法或成品，那他也就认了！
……
珩戎军营。
之前气势汹汹出营的近万铁甲重骑，过不多久却只剩几千残兵败将，几乎个个带伤的仓惶逃回，其他士兵难免议论纷纷，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中军大营，陆厚德淡淡的看着榻上昏沉的义子，神情冰冷，看不出丝毫关切。
“你是说，黑羽军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发出惊天巨响和古怪刺激的烟雾，惊了你们的马？”
“然后你们就如此狼狈的逃了回来？”
之前那大汉跪在地上，满头冷汗，呐呐应道：“是！”
“不仅不清楚黑羽军中的情况？就连造成这后果的东西都没弄清楚？”
“……是！”
“可知道陛下是否到达？”
“……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
“……”
陆厚德瞥了眼沉默不语的大汉，冷笑一声，再次问道：“怎么？跟着振武偷偷跑出去的时候，倒是胆子大的很，如今却不敢说话了？”
“属下知错，请老爷降罪！”
“降罪？”
他轻声笑起来，慈爱的摸了摸榻上少年的头：“你有何罪啊？我年老体衰，你不过是择木而栖罢了。”
“不仅无罪，你救回了振武，还极力规整混乱的骑兵，带回了大部分人马，我要大大的奖赏于你。”
大汉本以为他说的是反话，满脸恐惧的等了半晌，竟真的等来了大量封赏。
他带着几大箱子金银珠宝还有升官的封赏回到自己的帐篷，一脸恍惚莫名。
这位老爷什么时候改了性子？
自己瞒着对方，跟着少爷带领铁骑出动，又大败亏输，狼狈的逃回来，本以为这条命是留不住了，没曾想竟能得到奖赏？
随意打开一个箱子，他看着里面的金光璀璨，却深深的皱起了眉。
他之所以明知自己的结局，还要瞒着陆厚德，帮助陆振武出动这帮铁骑，便是因为陆振武是个心狠手辣不输他义父的人。
这少年倒没有那么喜怒无常，也没有那么多换着法子折磨人的法子，可性子极为暴躁，一旦自己拒绝对方出动铁骑的提议，恐怕等不到他爹降罪，就先被这家伙一刀砍了。
加之陆厚德从到了珩戎起，行为便收敛了许多，从以前喜好百般折磨他人，变为了干脆利索的杀死了事。
既然结果相同，那他肯定选择多活一阵子，哪怕只能多一个时辰。
可谁想……
他是从多年前就跟着陆厚德的，虽然因为本事不济，没坐到亲卫的位置，但对这位老爷还是有点了解的。
这件事，绝对，只是一个开始！
不知自己又是其中怎么样的一个角色？
能不能留下一具全尸？
……
云凉城。
一处普通民宅中。
陆倾辞换上了一身浅色的锦缎长裙，身姿纤瘦，看着很有几分当年的模样。
可惜她脊背微驼，肤色粗糙蜡黄，原本润养亮丽的长发，也枯黄的如同稻草一般。
尽管她竭力撑起气势，试图表现出自己的优雅姿态，却终是落得如东施效颦般的刻意及可笑。
对面的图额王子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神情僵硬的道：“你不是说万俟凛被引开后，黑羽军跟仁平帝必然无法应付进攻吗？”
“可陆振武那个莽夫出动了一万铁骑，却连黑羽军的汗毛都没伤着，就灰溜溜的跑了回来！”
他用手中的马鞭敲了敲桌子，语气中满是威胁：“本王子警告你，你之所以脱离了困苦艰难的生活，重新拥有大笔钱财，是因为本王子觉得你有用。”
“可现在，本王子出动了手底下最有能力的人手，结果，仁平帝成功逃脱，刺杀并未建功。”
“万俟凛虽被逼进沼泽，可黑羽军却并没有半点削弱。”
“你这连环计，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若是不给本王子一个合理的放过你的理由……”
高大的男人轻嗤一声，冷漠的道：“你往后就住在珩戎军营里去，想来那些低贱的莽夫绝不会嫌弃你皮肤粗糙，身段不够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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