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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右边。”
十七放下长弓，淡淡笑了一声：“也不枉朕提前放了块岩石在那里。”
树林外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爆炸范围内，更是树木摧折，土石崩飞，除了那块一人高的岩石，再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够躲过这个方位射去的箭矢。
“朕早说过。”
他扬起一抹笑，抬手触摸天际洒落的一滴细雨：“朕最擅长的，就是算计人心。”
……
主将已死，大半士兵又伤痕累累，面对眼前的大火，与神乎其神的弓箭手，余下的人没了主意，只得依靠本能，丢盔弃甲的仓惶逃回卢阳关。
不过，却没有人发现，有两个脸庞陌生的人，顺势混进了这人心惶惶的队伍，一齐涌进了城门。
卢阳关内的珩戎士兵早已被不远处的火光与爆炸惊扰。
此时见他们伤痕累累的逃回来，又不见阿颜察的踪影，顿时更加慌乱，扯着逃兵们就想问个明白，自然不会注意到，有那么两个人，不着痕迹的消失在纷乱中。
“阿颜察死了？”
自从打下卢阳关，古末就一直未曾露面，就是为了避开时刻想着找茬的阿颜察。
他虽与对方军衔相等，可因出身的原因，却不得不避其锋芒，在相处过程中多加忍让。
没成想昨天入夜刚攻破卢阳关，天色未明时，竟然就得到了这家伙的死讯？
不久前，对方带兵出城那么大的动静，他自然是知道的。
虽然觉得不妥，但他深知，自己若是阻拦规劝，反而是火上浇油，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
阿颜察到底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将，身手又算得上一流，人虽鲁莽，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本事却是不小的。
他便想着，此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伤些士兵罢了，吃个亏，也能让这家伙长长记性。
哪里知道，来援之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他合起手中书册，塞回桌上那堆从卢阳关府衙找出的文档中，面上并无半分喜色，反倒格外沉重：
“带我去见那些出城的士卒。”
阿颜察的死纵然对他有极大的好处，可也让他不得不提起心。
万俟凛失踪，良朝从哪里来的这么厉害的将领，能让阿颜察一个照面便丢了性命？
要知道，这可是连万俟凛都没做到的事！
“古末将军！”
眉眼沧桑的男人抬脚跨过门槛，瞥了眼飘洒的细雨，正打算去询问事情始末，却忽然听到一声急报：“陆先生带人出城了！”
……
陈固警惕的环视着无人的空巷，抬头看了眼伏在房顶探查的男人，见他满脸沉凝的翻身落地，不由开口询问：
“厉统领，你如何这般神情？”
“陆厚德也在卢阳关。”
厉锋语气沉重的低语一声，目中满是担忧。
陛下……
他正神思不属间，陈固突然拍了拍他，紧张的道：“厉统领，参将府的大门开了，他们这是要去哪？”
厉锋倏然回神，望着远处那一顶被簇拥离去的小轿，脑海中思绪电闪，忽而明白了什么。
陛下！十七！
你竟然，骗我？
这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真，可却藏着另一层用意：引陆厚德出城！
陈固连忙扯住急欲离开的男人，紧张的低喝道：“厉统领，你想干什么？”
“别忘了陛下交代的事！”
矫健的男人顿住脚步，咬牙攥紧了拳，最终却还是绷紧脸，低喝一声：“走！”
他该信任自己的陛下，自己的十七。
那个青年从来不会轻易放弃，既然引陆厚德出城，自然准备好了暂时应付那人的方法。
自己不能乱，不能慌，只要做好他的青年交代的事，一样可以为对方解围。
“去哪？”
陈固本能的跟在他身后，有些茫然的问了一句。
“十七给了我几个方案。”
厉锋快步穿过寥落阴暗的小巷，低声解释：“其一，若不方便，则尽力探听城中消息，在城中等候，寻机配合外面的行动。”
“其二，若方便，尽力搅乱城中局势，为后续夺城提供方便与时机。”
“其三，”
他脚步微顿，在耳旁凄厉的呼喊声中闭了闭眼，语气冷漠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若城中已无百姓存活，则，无所不用其极，灭尽城中豺狼！”
陈固不由心惊肉跳，脸色煞白，低声喃喃：“难道陛下要……”
这城里有没有百姓存活，还不是自己两人一句话的事？
若陛下真的要牺牲城中百姓……
“你在胡想什么？”
厉锋瞪对方一眼，冷声道：“你把十七当什么人了？！”
那个人拼了命的想要保护羽翼下的所有百姓，甚至为此逼迫自己变成最厌恶的模样，怎么容得这样的误解！
“对，对不起！”
陈固被他目中的凛冽的杀意冻得一哆嗦，道歉的话本能的脱口而出。
这位厉统领也太吓人了，简直要活撕了自己似的！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迟了两秒道歉，恐怕现在已经身首分离的躺在地上了。
话音刚落，见对方脸色稍缓，他忽然有些莫名的嘀咕：“你刚才叫陛下什么来着？”
时柒？
还是十七？
皇室姓时，难道这位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厉锋耳根不着痕迹的镀上红晕，冷声道：“快点，我们要趁着陆厚德离开，尽快做点手脚，别耽误了陛下的事！”
说完，他不再理会对方，径直便往前走去，步子极快，以至于陈固差点没追上。
他挠了挠头，一边小跑着跟上前面的人，一边忽然明悟，感动的揉了揉鼻子。
唉！
陛下真是一位温柔的君王，不仅对他们这等武夫关切有加，甚至允许亲近的人直呼姓名，把臣子如同朋友一样相处！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成为陛下的心腹爱将，获得此等殊荣？
厉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放下杂念，专心的潜入一处院落，如同一块石头般，毫无声息的藏在隐蔽的角落中，依旧留下陈固在外望风。
也多亏了卢阳关艰苦，没什么有钱人，就连等级最高的参将府也只有两进院子，倒是方便了他打探消息。
更庆幸的是，天时利他，这蒙蒙清晨竟下起了细碎的小雨。
他刚藏好，忽然听得一声急报：“古末将军，陆先生带人出城了！”
余光瞥着那高瘦沧桑的男人应了声，打发走了士卒独自沉思。
厉锋目光微闪，心中念头急转，落定了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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