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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湖，如果装进去十万人，应该也差不多就满了吧？
可是，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外面的草原燃起大火，石油或者是火油，要怎么被倾倒进湖里呢？
想要覆盖整个湖面，那可不是一两桶油能做到的。
现在这个时代又没有飞机空投，谁能越过大火，把大量火油倒进湖里？
难道是自己杞人忧天，想得太多了？
说不定这里有石油味，是因为附近有露天的石油富矿，而不是陆厚德计划的一环？
他边琢磨着，边往湖边踱步靠近，走了几步，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小跑起来。
厉锋紧跟在他身后，也不多问，只是时刻注意着他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生怕天色昏沉，他不小心摔着了。
越靠近湖泊，十七便觉得鼻端的气味越发明显。
他捂着口鼻停在岸边，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倏然睁大了双眼。
“快去把万俟凛喊来！”
整个营地被惊醒，许多士兵组成一道防护线，拦在湖泊外，阻止任何人靠近。
十七看着万俟凛与几个士兵合力，从岸边的湖水下挖出一个滚圆的羊皮气囊。
这气囊是把羊皮整块剥下，再用细绳扎住四肢与脖颈处的缺口做成的，虽然简陋，却并不会漏水。
他扎破气囊，黑色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粘稠液体，便徐徐然的流淌出来。
果然是火油！
刚才他就发现，湖面的反光有点奇怪，点了火把一看，才发现湖边的水面上，已经飘少许的油液。
这些油在傍晚的时候肯定是没有的，不然士兵取水的时候不可能不汇报上来。
而且，火油气味浓重，士兵会忽略这些气味，便是因为它们密封的很好，又埋在水下，味道浅淡，如果之前便已经泄露，那这气味的浓度，便足够引起大家的警惕了。
好在他虽然换了一副身体，却依然继承了晕车晕汽油味的体质。
傍晚时，火油的味道本就浅淡，又有做饭烧火的气味遮掩，他尚且没什么不适。
到了人们入睡的时间，这油露出来，他虽然没怎么注意到气味的变化，可身体却提前一步发出了示警。
若不是莫名其妙的头晕，他恐怕怀疑不到火油这东西。
刚检查完这个气囊，那边的万俟凛便挖出了另外一个羊皮囊，紧接着，是两个，三个……
他在一个瘪下去的羊皮囊面前顿住脚步，扯起羊皮打量了一眼。
那里有几个破洞，形状狭窄，边缘破口齐整，显然不是被湖里的碎石意外划破的。
万俟凛从湖里淌出来，靠近他身边看了两眼，皱眉道：“这是有人在故意给我们报信？”
“差不多。”
要是陆厚德的人开始计划，不可能只划破一个羊皮囊，放任其他羊皮囊不管。
十七放下羊皮，捂着脑袋站起身，在这些装满了火油的皮囊中间，深深觉得头晕脑胀，直欲作呕。
呼吸间，刺鼻的气味冲进鼻端，脑子都快转不动了，甚至于说完这三个字，他都快被涌进嘴里的气味逼得窒息了。
厉锋担忧的四下看了一眼，没发现能用的东西，便撕下一片柔软的衣衫浸湿，递给了脸色苍白的青年。
“要不去旁边说话吧？”
十七捂住口鼻，看着还在卖力挖掘的士兵，瓮声瓮气的道：“不用了，我不放心。”
他望着满眼担忧的男人，眼睛微弯：“别担心，这样好多了。”
万俟凛垂着眼，仿佛并不在意两人的互动，淡淡的道：
“既然这计划已经被发现了，那我们就安全了，陛下既然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末将守着。”
他说的倒也在理。
无论是放火，还是逼迫大军躲进湖泊再划破皮囊，这些动作都得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起到效果。
如今大家都警惕起来，要是再有人放火，只怕火苗刚一烧起来，就被扑灭了。
再有湖里的火油都被挖出来之后，这个计划也就彻底不成立了。
十七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恐怕在这些火油的包围下没办法撑过一晚上，便应了下来，带着厉锋离开了湖边，回到御辇上休息。
轿厢中虽然还有些许气味，但与湖边让人窒息的味道相比，就要强的多了。
厉锋翻出一个香炉，点燃了气味清爽的熏香，让人眩晕的味道总算被遮掩下去。
他坐到青年身侧，替他揉捏着太阳穴，见对方神色舒缓下来，才放下心来，询问起正事：
“陆厚德是怎么提前知道，我们会在这个湖边停留的？难道他的计划被发现了？”
“应该没有。”
十七闭着眼，轻声回道：“我刚才问了万俟凛，他说这湖泊附近并没有石油矿。”
“也就是说，这些火油，是从云凉三城，或者在矿上运过来的。”
“盛装，运送，掩埋，这一系列的行为，至少要五六天天的时间才能完成。”
“而五六天前，万俟凛才刚刚经过这里，并没有发现异常。”
“所以那个时候，羊皮囊很可能便已经埋了下去。”
他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语气带着昏昏欲睡的惫懒：“这个计划应该是陆厚德早就布置好的，并非是在得知他背叛之后的将计就计。”
“那么，那个划破皮囊提醒我们的。”厉锋若有所思的问道：“应该是他的人吧？”
“八九不离十。”
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十七把眨了眨湿润的眼眶，在脸侧的肩膀是蹭了蹭：
“不是他就是那个新首领巴雅，除了他们两个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帮我们了。”
“那你可就猜错了。”
玩世不恭的声音倏然响起，一个人影从窗口翻进来，调侃道：“我坐在车顶上听了半天都没人发现，厉大统领你这功夫退步了啊。”
十七惊讶的坐直身子看过去，失声惊呼：“燕雨青？！”
“正是本大爷我！”
肤色微黑的男人一屁股坐到青年对面，脸上依旧挂着不羁的笑容：“好久不见了，十七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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