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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说，儿子，他的，他的儿子，要带走？
什么是他的儿子？谁是他的儿子？他为什么要到自己的家里来找儿子？
双腿像灌满了铅一样一点点往前挪动，扶着扶手也有些踉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眼前的黑影像是散不去的障碍，耳朵里的除了刚才的那几句话就只能听见嗡鸣。
垂在双侧的手，因为压抑而微微颤抖着，指节握的发白，咬着牙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
脸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但他知道肯定不好看。
“顾钦！”
“顾钦！你怎么回来了？！”
看见是他回来了两个人瞬间脸色大变，那颜色像是一大块猪肝长在了脸上，嘴角控制不住的抽动着。
王平甚至还往后退了好几步，想要从他的视线里躲出去。
之前的事他也有听说，那个孙浩宏在床上躺了快半年才爬起来，出院后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可不想步姓孙的那人的后尘。
“呵呵，”声音充满了无力感，“他，刚才说谁是他的儿子？”
顾钦直勾勾地盯着两人，让他们无所遁形，只能承受着他眼神带来的窒息般的压迫和质问。
......
......
两个人看了看彼此都想没有出声，这个情况说了实话岂不是找死。
“说！”
“说啊！”
男人怒火上撞，一拳砸在门口的玻璃柜上，哗啦啦的玻璃碎片掉在地上，受伤的手也在滴着血，一滴滴的滴在那些破碎上。
他像是失去痛觉一般感觉不到，胸腔中翻腾的怒火，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一样。
“说！！说！你们告诉我！告诉我！”
“顾明轩，不是我的孩子是不是！冯媛你告诉我，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听错了，我要听实话，实话！”
见她还是一言不发，就看向已经快要退到卧室门口的王平。
“你！你说！”
“我，我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真的不知道，你，你不要乱来...”
还没说完就被人攥着领子掂了起来，对面的男人面部极其扭曲，带血的拳头举起来的瞬间还带着风。
“我，我说，我说。儿子是我的，是我的。顾明轩是我...”
“砰”的一声拳头就已经落在了脸上，还没干的血也沾在了他的脸上。
只打了一下，顾钦就停下了手。
跌跌撞撞的后撤了两步，浑身瘫软地倚在墙上，掀起眼皮后看向他们的眼神就像看两个死人。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顾..呵呵。”不应该叫顾明轩，不是自己儿子还姓什么顾，“你们儿子，又是什么时候的事。说说吧。”
语气异常冷静，已经没有刚才那副要杀了他们的样子了，现在的他就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冯媛，你说，我就想听听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我，这么多年我对你哪里不好了，我真的想不通。”
哪里对不起？听到这话冯媛突然笑出了声。
“顾钦，你是没哪里对不起我，但是你没本事，你看看你直到现在都是一副农村人的样子，钱赚不到，人也看不到，这么多年有没有一点长进？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吗？好，那我就告诉你。
我们很早很早就开始了，从我到梨花村没多久就开始了，你以为我们的第一个夜晚为什么我不让你点开灯，因为我怕你发现！
下乡的时候你有本事护住我吗？你没有。你有本事把我弄回城吗？你也没有。你有本事帮我解决棘手的事情吗？你更没有。
你真以为因为鹿晚晚的帮忙我回的城，呵呵，都是我身边这个男人办的，是他让我回的城。
儿子，儿子，哈哈哈，儿子就是我们回了城以后为了报答他有的。
怎么样，你满意了吗？你听到你想听的了吗？”
说完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年，她憋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够痛快的说了出来，这个没用的男人，她真的一刻都忍不下去了。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当初我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顾钦，你是长得不错，可我冯媛要的是有本事的男人，不是像你这样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啪”，顾钦抡圆了胳膊给了她一个响亮耳光。
“你敢打我？姓顾的，你竟然敢打我！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竟然打我！”
“哈哈哈，”仰天长笑，“冯媛，你说的对，我没有本事。”
失魂落魄转过身就要离开，看了一旁装死的王平一眼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和情绪，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出门还撞见了放学回家的顾明轩，“爸爸，你干什么去啊，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只不过他却没有任何的回应，看了一眼自己捧在手心这么多年的儿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去见了顾与国和庄春桃，还有顾铭。
没有任何牵挂了以后站在了楼顶，张开双手向下坠落的时候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和畅快，自由了，终于。
病床上还没想醒来的顾钦眼角划过晶莹的泪水，顺着太阳穴流进了已经很多天都没有洗过的头发里。
“顾铭！顾铭！顾钦有意识了，他！他在流泪！”
梦里的他，看见自己死后爹娘还有大哥哭的痛不欲生的样子。
也看见了嫂子、秦玉那些好久没见的朋友，他们在他的墓前流的泪都快要把他这点地淹了。
还有秦乔。
自己护了很多年的小妹妹。
为了方便陪着自己，她在附近买了房子，日复一日的来看他和他说说话，每次来都会带一朵向日葵。
因为那年他在路边随手摘下了一朵送给了她。
也为了陪着他，一辈子都没有嫁人，守他守了一辈子。
“顾钦，你说你多幸福啊，在这里舒舒服服的躺着，可我呢，我只能看着你的照片，用那点不多的回忆支撑着我。
这一撑，就是五十多年啊。
顾钦，我都要八十了，咳咳...我，我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我现在好担心你啊，没有我你怎么办啊。
顾钦，我还想再陪你八十年，陪到我能看到你现在满头白发的样子，是不是像我一样啊，一点都不好看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不多，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呢？顾钦最好看了，老了也很帅才对。
顾钦...顾钦...”
一声声的叫着，怕以后再也叫不了几声了。
那天，秦乔用拐棍撑着自己的身体又来到墓前，给他擦了又擦，摸了又摸，“诶呀，顾钦，我好累啊，我坐一会吧。”
这一坐，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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