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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妈妈,实在是太苦太疼了,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她会死的。
当天晚上他就趁那男人喝了酒,拿到了锁着妈妈的链子钥匙。
钥匙其实每天都有固定的地方,他拿了一把差不多大的没用的钥匙放在那里,将锁着妈妈的钥匙藏了起来。
伤心、高兴、兴奋?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是一边将妈妈脖子上的链子打开,一边默默流泪。
当时他还想问一问,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但是他没有,他怕耽误时间,又像上一次那样,再被那个男人抓回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妈妈收拾好东西出门没多久,天就下起了雨。
哪怕他跑到地里去尽量的拖着那男人和奶奶也来不及了。
那男人和奶奶并不像别人家务农下地的人,别人都是下雨了找个躲雨的地方,等雨停了继续干活,他们是一到下雨天就要往回跑。
所以在他们回来后,发现妈妈已经逃跑了,那男人甚至都没先打他,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带着家伙出门喊人了。
没有例外,妈妈很快就被带回来了。
意外的是,和她一起被带回来的还有村子里另外一个女人。
他认识她,那是小福的妈妈,小福是曾经嘲笑他妈妈是个哑巴的一个小胖子。
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原来小福的妈妈也是被拐卖来的。
她还和自己的妈妈认识,她们约定要了今天一起逃跑。
他甚至都不知道,一直被锁在家里的妈妈,是怎么和小福的妈妈联系上的。
所有人身上都淋透了,他看见被带回来的妈妈身上除了水,还浑身是泥,身上手上全都是全都是伤。
她的眼中再一次失去了神采,或者说,那是一片死寂。
他们的拳头和巴掌落在她的身上,她没有任何的反应了。
哦,那次一起被打的还有他。
他挡在妈妈身前,那男人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他儿子就手下留情,一下狠过一下。
奶奶也缩在墙角,根本不敢向前。
那天晚上挨完打,奶奶想将他弄回自己的房间去上药,他不肯,只想和妈妈待在一起。
尽管妈妈不理睬他,这个不理睬,足足持续了半个月。
在他们两个的伤都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妈妈才再一次和他说话。
这时候的妈妈,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脸颊凹陷,脸色苍白,一双大眼睛很是突出。
“阿野,帮妈妈找点药好不好?”
“不、不要……”他的第一反应是妈妈要喝农药自杀,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在发抖,“妈妈,你别、别死。”
妈妈扯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些,“说什么呢,我不会死,要死也是他们死。”
见他犹豫,她就用那种期盼的眼光看着他,他根本就拒绝不了这样妈妈。
当时他想,答应她吧,妈妈已经很惨了,只要她不是自杀,做什么都行。
后来他一点一点的将家里的农药偷给妈妈,在第一次妈妈没有做傻事之后,他就更放心了一些。
妈妈开始和家里人交流,会故意讨好那个男人,每天都会说‘就这样吧,不折腾了,是老天让我留在这里,我就该待在这里’‘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好好过日子,阿春会对我好的。’
戴春,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她就这样每天说,不管家里人能不能听见,不知道是说给她自己听还是说给家里另外两个人听。
在那个男人去了几次厨房之后,妈妈就搬回了屋子,和那个男人一起睡。
她开始打理家务,开始和邻里邻居交流,甚至偶尔还会跟着他们出地里去干活。
她不会干那些农活,但是干的很卖力,那个男人好像很满意她现在这样。
好几次她借口上厕所要单独回去,那个男人都以为她又要跑了,急冲冲的回去,发现她真的只是在上厕所。
这样来回几次下来,男人再也不怀疑她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足足持续了五个月。
五个月后,妈妈已经完全就像是村子里的女人了,农活家务没有不会干的。
那天刚好是冬至,他们这里却不怎么冷,太阳高悬,依旧是个很好的日子。
她向往常一样,提早一点回去做饭。
那天的饭菜也比往常丰盛一点,她笑盈盈的对那个男人说:“今天是是我的生日,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我想着,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儿的吃顿饭。”
那个男人还没有说话,奶奶就先说了,她的语气不是很好,“还说要好好过日子,瞧这娇气的,什么生日不生日的,我们村里人,从来就没有过生日这个说法。”
妈妈可怜兮兮地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反而是那个男人,他冲着奶奶呵斥了一声,“行了,吃饭!”
奶奶显然很是诧异他会因为妈妈这样吼他。
眼里都是不敢置信,可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静静地起来碗吃饭。
就在他要伸手去夹菜的时候,妈妈制止了他。
“阿野,我才想起来,刚刚我好像听见小福在叫你,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给你,你出去看看。”
他的心里一惊,因为吃饭前,他刚刚和小福分开,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还没有给他。
而且她这话说的也很突兀,桌上要伸手夹菜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不过奶奶也只是顿了一瞬,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她怯怯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不敢再说话了。
最警觉的当属那个男人了,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妈妈,眼神都是惊疑。
他皱着眉,“什么东西不能吃完饭来?”
“好像是说有什么东西要给咱儿子,他们小孩子的事情,谁知道呢?”她始终都是温和的笑意,看不出任何的反常来。
“啊,好像是,那天小福就神秘兮兮的跟我说,要给我看个什么宝贝。”我不知道妈妈要做什么,只能压下心里的忐忑尽量配合着她,“我这就去看看。”
“嗯。”在他站起身的时候,妈妈夹起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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