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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朵朵微微侧头看向电视墙，把手自谷羽手心中挣脱出去。
符阳围上浴巾，走到床头柜前拿出一根烟，自顾的放在唇边点燃了。
床上?男面对谷羽的盯看没有一丝窘迫，他坐起身来，把被子重新拉起盖在身上，鼻尖正对谷羽的手指。
“这位先生，你说符阳和别人s床，我没意见。可你要说符阳和个女人s床，那我可就不愿意了。”他瞄瞄自己下身，冷笑两声，“怎么，长的不够明显？还是你高度近视！”
谷羽额上青筋条条跳起，如果说他一路之上跟随而来是气愤，那现在就是暴怒。
同那个男人对视两眼，谷羽直接向符阳冲过去，对准他的脸扬起拳头，“你他妈的骗她！你骗朵朵！”
谷羽从新没有想过，他的朵朵会和同妻这个身份扯上丝毫关系。而现在，这个结果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在他的面前！
可惜，谷羽这一拳并没有打到符阳脸上，而是被一把捉住。
符阳紧紧抓住谷羽的拳头，用力向外一扭，谷羽身子就偏向了一边。
“广场上那一拳头，我看到朵朵的面子上不计较了。”符阳道，“可你再想打我，我可真不客气的还手了！我实话告诉你，就你这样的弱鸡，只怕接不下我一招！”
“你就是个畜生！”谷羽痛的额上渗出虚汗，咬牙切齿的骂道，“就算是相亲，你也应该对朵朵坦诚！你不应该骗朵朵和你结婚，让她当同妻！”
说着，不顾右手上的疼，扬起左拳再一次向符阳打过去。
可惜谷羽自小心脏不好，就没有做过什么运动锻炼。不论是体力还是技巧，都远不是眼前的符阳对手。
符阳手里烟一扔，转身躲过谷羽挥过来的拳头，拉过他右手用肩一抗就把谷羽摔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的席朵朵连忙回头，扫到符阳半掉不掉的浴巾，连忙又转回身去，大叫，“你们别打架！”
坐在床上的男人懒洋洋的道，“哎呦，小朵朵心痛了？你是心疼你老公呢还是心疼你前男友呢？”
席朵朵面墙而立，双手紧握成拳。
符阳碾死地上的烟头，穿上浴袍，蹲下身来对摔在地上的谷羽冷笑，“哟，挺正义。那我问你，我骗不骗朵朵，关你屁事？我出不出轨，睡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对我动手，又以什么身份来指手画脚？你算朵朵的谁啊？”
“我是她男朋友！”谷羽大声回吼。
“男朋友？”符阳哈哈大笑，笑过后脸色瞬间阴沉，“你顶多算她前男友吧！既然已经是前任了，能不能麻烦你死在一边安静长草，别打着‘为朵朵好’的名义四处管闲事？别说我们夫妻之间好的很，就算我们不好，用得着你这个外人来说三道四吗？你有那个资格吗？嗯？”
随着符阳一声声质问，谷羽脸色渐渐变的透明。
因为他成了前男友，所以没有了过问席朵朵一切事情的资格……
“听明白了？”符阳站起身来，“听明白就滚吧。还是那句话，朵朵已婚，现在她是我的太太，你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去你妈的！”谷羽突然爆起，一把推倒符阳，“朵朵不会再是你的太太，你不配！你这种骗婚的烂人就应该下地狱！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把朵机留在这里成为你们的踮脚石！如果你不和朵朵离婚，我就把你们的事情公之于众！”
坐在床上的男人沉笑出声，“脾气还挺爆！那我问一下，前男友先生，你口口声声说我女朋友欺骗了你前女友，那你有没有问过你前女友她知不知道我们的事？如果她和你走，我们不拦着。”
符阳跌到在地上，听到这话抓起一只拖鞋就摔向就要上的男人，“去你大爷的程易，老子是你男朋友！”
谷羽看看符阳和张易，又回过头去看一直面墙而站没有吱过声的席朵朵。
好一会儿，他艰难出声，“……朵朵，你知道？”
席朵朵长吁出一口气，抬手理理刘海，转过身来，对谷羽挤出一个笑容，“对，我知道。程易很坦诚，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和我说了他喜欢的是男人。”
“程易？”谷羽看向就要上那个把被子全都缠在身上的男人，“和你相亲的是程易？”
程易长像也很俊朗，相比符阳，身上多了几分闲散的气息。此时他靠坐在床头，一幅看戏的神情。
“对。是程易。”席朵朵道，“是他让我认识了符阳。今天我们去领结婚证，是程易开车带我们去的。”
谷羽脑子转不过来了，不止是他，站在电梯间里偷听的米芽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她微微仰头看简言之，“朵朵这是在干什么？”
简言之，“我哪知道？”
“为什么？”谷羽看着席朵朵不解的问，“朵朵，你为什么明明知道这是个坑还往里跳……朵朵，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谷羽深呼吸，平静下心情，上前去拉席朵朵的手，“你是故意气我是不是？符阳和程易是你找来和你一起做戏的。朵朵，不要闹了，和我回家。我们明天就去登记，我……”
席朵朵把手自谷羽掌心中抽出，后退一步保持一米距离，“谷羽，我没有办法和你登记了。下午在广场时你不是已经看过我们的结婚证了吗，还要我再拿出来给你看一遍吗？”
谷羽摇头，“那是假的，我知道是你……”
“不是假的。”席朵朵再次从包里把结婚证拿出，翻开，指着上面的钢印道，“是真的，我们签了字，照了相，宣了誓。”
谷羽还是摇头，“没关系，我不在乎，朵朵，你去离婚……”
简言之曾经问过他，如果席朵朵结婚了他还要不要挽回！当时虽然他没回答，可现在他可以给出肯定答案。
他要挽回！只要席朵朵肯和他回去，他不在乎她是不是二婚的身份。
“我在乎。”席朵朵收起结婚证，直视，“我很在乎我这段婚姻，我是不会离婚的。我说过，结婚的对象是我在众多相亲者中千条万选的，好不容易达成心愿，我为什么要离？”
“你说谎！”谷羽一拳捶在墙上，咆哮出声，“你就是为了气我！朵朵，不要再玩了，真的。我们恢复以前那样，好好在一起不行吗？”
程易偏头，小声对坐过来的符阳道，“不是说有心脏病吗，可以这样发脾气？”
符阳耸耸肩，“谁管他，气不气死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只要别把我们老婆气死就行。”
谷羽回头，抓起电视墙下面的各种遥控器一股恼的向两人摔过去，“你们闭嘴！闭嘴！什么叫你们老婆！朵朵不会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老婆！”
程易掀起被子挡住，符阳则是把灯控器伸手接住了。
回过头再次看向席朵朵要，谷羽疲惫的道，“别闹了，真的……”
“我没有闹，我和符阳结婚也不是在气你。”席朵朵垂下眼眸，靠在了墙上，“而是，这场婚姻是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
席朵朵再次看向谷羽，目光冰凉，“你看到了，他们相爱可没有办法有一个孩子，所以我要做的是给他们一孩子。而我除了要婚姻要孩子外，我需要应付父母出国的理由以及费用。这场婚姻，我们各取所需。”
“你的意思是说……你为了出国，宁愿给一对同性恋当同妻，给他们生孩子。”谷羽心脏缩了几缩，“也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和我重新在一起？”
席朵朵看着谷羽，笑的灿烂，“对啊，就是这样。”
谷羽再次抬起手指向床上靠在一起看热闹的符阳和程易，全身都在发抖，“席朵朵，他们能给你的，婚姻，孩子，钱，我一样都能给你，而且只多不少！”
如果不是家境殷实，谷羽这么严重的心脏病也不会续命到现在。如果不是家境殷实，谷家也不会认定席朵朵是为了钱也不顾及谷羽的命去和他谈恋爱。
席朵朵舔舔唇，吐出五个字，“我不惜得要。”曾经她视之如命的东西现在她弃之如履。
谷羽脸色泛青，一脚踹飞身边的椅子，“席朵朵你凭什么这么糟践我！就因为我爱你？好，如你所愿，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言罢，惨白着脸转身，大步离开房间。
一直跳跃在两人之间不停劝合却谁也听不到声音的小狸炸了毛的站在席朵朵面前，大吼，“朵朵，你是个坏朵朵！我和谷羽再也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了！”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席朵朵靠着墙垂着头，一言不发。
片刻，程易道，“今天晚上怎么睡？这么晚了，我不想开车了。”
席朵朵神思有些恍惚，“不好意思添麻烦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睡什么睡，走什么走……来，吃鸡。”符阳扔给程易一件浴袍，拿着手机坐到床上，“来，朵朵，吃鸡。朵朵……”
叫了好几声，席朵朵慢三拍的道，“啊？”
符阳进入游戏界面，“都是我老婆的人了，心里能不能别想别的男人。”
席朵朵挤出一个笑来，坐到床边把手机拿出来，“谢谢。”
“谢我没狠揍他还是我没拆穿你的慌话啊。”符阳道，“不是我说，我们可是只想让你帮忙领养一个孩子，没想让你生哈。我这个gay原则性很强，不碰女人。程易要是敢碰，我马上把他五马分尸。”
“我操这么残暴，给我留条小命说爱你好不好？”程易跳伞，“还有，朵朵，我们很穷，钱可以借你，可你是要还的。”
符阳看眼飞行目标，大骂，“你傻子吗往海里跳？脑容量这么低拿什么来爱我！”
谷羽快速离开酒店，看到电梯间里的简言之和米芽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来到街上，谷羽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简言之道，“我们的生意至此为止，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此时，谷羽别说脸色冰寒，就连说话时吐出的气息都是冷的。
简言之道，“不再挽回席朵朵了？”
“她自甘下贱，我也没必要继续低声下气。”谷羽道，“从此后我是我她是她。”
小狸气愤难当，“对，再也不要她了！朵朵是个坏朵朵！”
米芽伸手把它拎起来，“闭嘴，不许胡言乱语！”
简言之点头，“好，没问题。不过我要去你家一次，那里我有东西要取回。”
谷羽不记得自己家里会有简言之什么东西，并且是席朵朵已经重新收拾过一次的家。不过他没有拒绝，坐到副驾驶上等简言之开车。
准确的说不是他没拒绝，而是他的大脑已经没有多少思考能力，整个人处于极度愤怒又极度当机状态。
谷羽的家离酒店不远，也就半个小时车程。
进了公寓，一身酒气冷着脸的谷羽说了声自便，进到吧台里，打开冰箱从里面往出收拾东西。
买回来备着的席朵朵所喜欢吃的零食，水果，全部都扔进垃圾桶。还有席朵朵曾经亲手贴上又扣下，谷羽又暗戳戳买回来同款的冰箱贴，也全都掀下。
米芽站在客厅里，看着同她上次来大变样的公寓，问简言之，“你上次落下了什么东西在这里？”
“不是我的。”简言之在公寓内左右热量一番，最后把目光落在一只比手掌大不了的椭圆形鱼缸上，“是谷羽不要的东西，我来把它带走。”
谷羽站在吧台里，脸色阴沉，“我不要的？”这个家里目前没有他想要的东西，简言之能连房子一起推走吗？
米芽摸摸鼻子，“没听懂……”怎么突然间说话这么深奥。
简言之进到吧台里面，将鱼缸灌满水放到灯光下，抬起手指在鱼缸外壁轻轻一弹。嗡的一声轻响，缸内清水微微荡漾几秒，慢慢恢复平静。
“听不懂？那看懂了吗？”
米芽向那只小鱼缸送目过去，只见清澈的水中映着他们所在的这间公寓。不对，米芽马上发现了不同。
鱼缸里的公寓，是他们之前来看，没有换过沙发窗帘的那个。而且……
“朵朵！”米芽指着鱼缸里某一个点，惊讶叫道，“朵朵为什么在这里！”
鱼缸的那个微小的世界里，不仅有席朵朵，还有谷羽，小狸，以及坐在沙发上的简言之和米芽。
只不过这个小世界里，只有席朵朵和谷羽，小狸是正常的。简言之和米芽是背景墙，连脸都没有。
谷羽自冰箱处走过来，“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席朵朵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鱼缸里。”原来还觉得简言之有点本事，现在只觉得他是骗人的！
米芽双手拄膝，弯腰看微小世界里的席朵朵。片刻，惊奇退下，眼中浮上一丝悲伤，“她在哭……朵朵在哭。”
小狸蹲在米芽身边，缓缓张大了嘴，“……里面有谷羽有朵朵，娘娘……朵朵为什么在哭，她哭的我也想哭……”
简言之轻敲台面，自语道，“……罢了，让你看看也没什么，反正我一会儿就带走了。”
言罢，抬手在谷羽眼前轻轻一抚，道，“快些，我赶时间。”
谷羽只觉得眼中一烧，再睁眼看向那只鱼缸，脸色变了。
里面竟然真的有一个席朵朵！她穿着离开那天时穿着的家居服，光着脚站在吧台前，眼中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看了会，谷羽摇头，“不对……这不对，你在我眼睛上做了什么，朵朵那天没有这样哭！”
分手那开，他全程盯着席朵朵的脸在看。席朵朵只有在抱他那一下前才掉了眼泪，并没有全程在哭泣。
简言之在谷羽后脑上轻轻一弹，“那你进去看一看。”
谷羽身子向前一栽，眼前黑了。等再睁眼，已经处身于他刚才所看到的那个微小世界中。
席朵朵站在吧台前，而他自己站在吧台后。
谷羽听到自己绝情的说，
——我受够你了。
——在外人眼中，你美丽，可爱，天真，善良，只有我知道，在这些美好假象下面，藏着的是霸道，任性，自以为是，不可理喻……
——这种喘不上气来的日子过久了，竟然让我生出就这样死了也挺不错的感觉。
——我不想死后墓碑上刻你的名字，也不想我的孩子有你这样一个的妈妈！所以我不会和你结婚，更不会和你生孩子。
席朵朵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谷羽，嘴里轻声呢呐。
谷羽靠近再靠近，听到她不停哀求，“……不要啊，不要分手……我真的爱你，胜过爱自己……求求你，不要说了……求求你……别不要我。”
谷羽眼圈红了，他走到席朵朵面前想去擦她的眼泪，“不是真的，这都是骗你的……朵朵……”
谷羽的手从席朵朵的身体里穿过，他碰不到她。
微小世界里，剧情在不停重复。
那些谷羽自己听了都觉得痛彻心扉的话，一遍遍从他的口中说出，而席朵朵就那样站那里，一遍又一遍的听，眼中的泪不停的流，口中不住的哀求……
谷羽想了各种办法，都没有阻止自己口出恶言，更没有办法把席朵朵从那个固定的模式之中拉开。
就在他情绪崩溃，想要开始砸家时，他一个懵懂清醒过来。
回过神来，他已经在鱼缸外面。而鱼缸里面，席朵朵竟然缓缓坐下了……
“她为什么坐下了……”谷羽盯着鱼缸，问简言之，不等简言之回答，谷羽问，“不对，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米芽也眨着大眼看简言之，这种东西她头一次看到。她可以肯定里面的席朵朵不是鬼，可也搞不懂那是什么。
“这是席朵朵，嗯，准确的来说，是一部分席朵朵。”见两个人一只猫听不明白，简言之想了下，道，“神识，这样讲明白吗？她的一部分神识被困在这个地方，停滞不前，无法与主神识步调达成一致。”
见两人一猫眼中依旧迷茫，简言之又道，“就是说，我们在外面看到席朵朵并不是完整的，她的一部分神识落在这里，在时时刻刻经历她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你看她现在和个正常人一样，其实她是飘着的，反扎自己多少刀都不会有什么感觉，因为最痛的已经在这了。”
“这种事情在每个人的身上都会发生，因为性格以及受伤程度等种种因素，一部分人的神识会慢慢走出去，重新归队。一部分人，会走不出去，那部分神识停滞在这里，永受磨难。还有第三部分人，因为太痛，他们的主神识会选择性的不要这一部分神识，任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小狸歪着脑袋，不解的问，“自生自灭后会发生什么？”
“遗忘。轻些的她还会记得爱过这个人这么个事可不会有过多情绪，像是唏嘘、回忆什么都不会有。再彻底点就是选择必失忆，把一切忘的干干净净。”简言之抬手再次在鱼缸上轻敲，对谷羽笑了，“席朵朵是第三种。这个，不仅是你不要的，也是她不要的。虽然我们之间买卖没成，可你个后，我还是要给你善好的。”
谷羽双手握住鱼缸，嘴唇都在颤抖，“你是说，朵朵会彻底忘了我。”
“她都当同妻了，你还管她是不是彻底忘了你。”简言之没碰鱼缸，“你留着它对你一点用处没有，反而是在增加她的痛苦。你没有看到，她一直在哭吗？”
谷羽看向鱼缸里坐下的席朵朵，再次问，“她为什么坐下了……”
“她累了。”简言之道，“你看到里面的光线变暗了吗？她在开始遗忘。”
谷羽抬头，“如果她这部分神识走出去重新归队，她是不是就是以前的朵朵，那个还爱我的朵朵？”
“爱不爱你我不知道，不过这件事不会再困扰着她了。”简言之道，“其实你们不会再在一起了，第三种选择对她来说很不错。她忘了你，出国后，以后自然会遇到她以后的姻缘。你也会的……”
“我想再试一次。”谷羽看着鱼缸里的席朵朵，“我不想让她再哭了，也不想让她忘了前面二十年。就算她不再爱我了，我也认了。简先生，你有办法让她走出去吗？”
“有。”简言之看着谷羽笑了，“价格比现在翻三倍。”
脑子懵了一晚上的米芽突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跳脚指着简言之道，“简言之，你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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