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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生而为人，他们连自己怎么活下去的资格都要被所谓的仙人给左右吗？”
苏岳反问。
他此刻极为平静，但字字珠玑，恍若一道道火焰，炙烤灵魂，让周通都沉默下来。
他从黄龙村中走出来，自然知道凡人面对高高在上的仙人，只有跪拜虔诚，才能苟活下来。
但可惜，他们的跪拜，不会换来仙人的怜悯，他们的生死甚至不过是那些所谓仙人的乐子。而如今这兄妹二人身上的遭遇，却让苏岳心中的不甘再度浮现。
周通看向苏岳，面色沉吟，道：
“我知道，这世道我也看不惯，可我们能怎样？一己之力，如何撼天？”
“我师尊曾说，他可以救人，却不能救世。”
“但是这世道之下，凡人就如蝼蚁，仙人如同苍龙，苍龙会理会蝼蚁的愤怒和不公吗？”
周通缓缓说道，他不知道苏岳想到了什么，会有此刻的表现，但他不愿苏岳执迷。
这世道之下，谁能以一己之力，想要逆转大势？
苏岳却摇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行事，只问内心。”
“他们，我救了。就算是金丹境，也要斗上一斗。”
苏岳回应道。
这便是他的初心，当初他在黄龙村的时候，他敢直面仙君，问一个答案，那今日，同样敢亮剑。
周通微微点头：“在你问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做出这个选择。不过金丹也无所谓，我也正想试试。”
周通微微抬头，双眼中凝聚出光芒，仿佛渴求一战一般。
“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你刚才的想法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很危险。”周通转念又提醒一声。
“什么意思？”苏岳问道。
“你刚才所说，如果被外人知道，恐怕会被天下修者群起而攻之。”周通回应。
苏岳双眼一蹙，剑眉低沉：“这么严重？”
苏岳倒是很意外。
这不是他悲天悯人，而是他心中之念。
他的初心，就是要问仙人要一个答案，是否凡人真的就命不如狗。
可没想到，会让周通有这么大的反应。
“当然严重，而且你刚才的话很可怕，如果不是我和你相处这么久，我甚至都怀疑你是天生逆种。”周通轻声说道。
苏岳：……
苏岳楞在当场。
逆种？
他迟疑的看着周通，并未询问，等一个回答。
“你知道初代逆种当初独战修行界的时候，喊出的话是什么吗？”周通说着，叹息一声：“他当时只有一句话，要以凡人之名，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苏岳彻底无声，眉头深锁。当初他刚知道逆种修者的时候，心中已经认定逆种修者是凶残之修，可如今周通一句话，却让他心中迟疑。
周通自然不知道此时苏岳心中所想，要是知道的话，恐怕也会震惊。
他只是告诉苏岳他的想法很危险，可没想到苏岳竟会怀疑逆种的立场。
“所以，你知道了吧，刚才那种话，以后谁都不要说，否则肯定会招惹灾祸。”周通一脸认真。
苏岳点点头。
“仙人，你们能救我妹妹吗？”
这时，小男孩忽然开口，打断两人。
苏岳和周通的对话让他抓住了希望，此刻忍不住开口哀求。
苏岳回过神来，看向小男孩，道：“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那自然会救下她。”
“不过现在，你要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事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片刻后，苏岳明了全部。
男孩名为穆年，女孩名为穆生莲。
他们本是上阳城中的人，直到半个月前一个被称为仓木上仙的人到来，他的父母也惨死在此人手下，但是仓木上仙却没有对他们出手，而是凌空刻画了两个鬼面，烙印在两人身上，并且告诉他们，等他们死掉一个的时候，就会来送他们团圆。
没有了父母的两人，自然在这区域之中生存极为艰难，直接被诸如之前那些人给驱赶出来，如果不是穆年拼死相互，两兄妹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之后也就是现在这般，而此地也只是他们被驱逐之后，找到的栖身之所。
听完之后，苏岳沉默不语。
这半个月，对他们来说怕是无异于人间炼狱。
家破人亡，诅咒加身，还要承受这贫民区之中的人一路的驱逐和掠夺，能活着已经算是幸运。
而苏岳心中也怅然之间松了一口气。
他想到之前自己对那些围攻过来，垂涎灵石的人心中厌恶，如今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我的初心未变，我的锋芒，对的是恶。”
苏岳心中暗暗想到，而后看向穆年：
“那之前你们说，明天要去的是什么地方？”苏岳问道。
“是秦家门口，秦家公子每日卯时和戌时会派人来发散发一些口粮给我们。”穆年说道。
苏岳淡淡点头。
有人为善并不稀奇。
“仙人，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时，穆年忽然道。
苏岳看了过去。
穆年则咬咬牙，最后说道：“虽然都说秦公子是好人，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他的时候，有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那感觉……就好像面对当初那恶人一般。”
苏岳双眼一眯。
“看来，这秦家有问题啊。”周通这时开口插了一句。
“据我所知，中了生死印的人对于生死印的主人会有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如今穆年却对他有这种感觉……”周通说着。
虽然没有说完，但是他话里的意思也已经很明确。
苏岳沉默一瞬，道：“有没有问题，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就去看看。”周通似乎也很意动，眼中闪烁着莫名光泽。
很快，入夜。
周通的伤势已经基本恢复过来，甚至出手稳住了莲生的生机，而代价就是穆年再度陷入虚弱之中。
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如果要彻底解决，还是要斩杀背后之人。
时间悄然流逝，戌时一到，周通和苏岳两人就趁着夜色离开。
而此时这一方区域之中也已经寂静无声，显然是都去了秦家。
顺着穆年所说的方向，两人一路前行，终于在数十里之外，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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