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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岚不想弱了气场，也笑着将手握了上去。
林励还特别道，“向岚，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让你看见我麻烦子都的样子。”
不等向岚说没关系，她就对方子都道，“子都，我后备箱还有好些，只能拜托你了。”
方子都点头，对向岚道，“你和林励去阴凉的地方，等我会儿，很快就完了。”
向岚同意，将运动饮料给他，“你小心，不要伤到手。”
方子都离开，原地只留下林励和向岚。
林励往实验室里支了支下巴，“去里面看看？”
向岚正有此意，双手卡在书包袋子上，对林励笑道，“好几个月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就是你吧？”
林励保持微笑，“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向岚好脾气道，“我在视频里等方子都，你跑来找他，结果他不在，你就看见视频里的我。我对你自我介绍，说是方子都的女朋友，你很冷酷地说不可能，就走了。结果没一会儿，就说停电了。你说，是不是真巧？”
林励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道，“我们在美国租的是老房子，这样那样的问题，特别是线路老化，报修了好几次都没解决。你可能不知道，老美的效率低，人工贵，好多事情只能自己动手。”
她见向岚素面朝天，“向岚，你从事哪一行？”
向岚摇头，“不确定，对未来没什么规划。”
林励也是直接的人，“你没工作？”
向岚明白她言下之意，但理直气壮道，“对，还没拿到毕业证，也没投过简历。”
她笑吟吟道，“我玩一段时间，等确认心意再说。”
林励想了想，“你还没毕业？本科还是硕士？”
向岚毫无遮掩，“本科。”
林励长长低地哦了一声。
向岚从这哦里听出特别的意思，有种你也不过如此的嘲讽。
学历歧视，真是要不得。
向岚不想被动，主动问道，“林姐也住琼林苑？”
这个也字，也用得很妙。
林励显然抓住了重点，反击道，“你去过琼林苑了？那个公寓，是我从老同学手里租过来的，本来是为回国做打算。因为子都也受邀请，他想看看再说，但在这边没熟悉的人。我也担心他在不熟悉的地方住不习惯，所以暂借给他。”
向岚有点气，怎么说来说去，都是她和方子都更亲？
林励也没结束的意思，感叹道，“子都一开始是没有回国打算的，没想到来一趟认识了你，居然就——”
转而笑道，“这么算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媒人。”
向岚吐槽，这算哪门子媒人？
她见她满脸遗憾的样子，故意道，“那还得谢谢你。”
林励笑，点头道，“是得谢谢我，要不然，你和他就没可能。”
向岚不解地看她，她自在道，“好几年前，他向我表白过。”
表白这个词，最开始的释意是向他人表达自己的想法或意见。
到后来，年轻人才将之含义约定在向他人表达爱意这样狭窄的范围内。
方子都很小就去美国，大概不知国内风潮。
而林励本就不怀好意，是故意曲解，对他们夫妻挑拨离间吧？
向岚劝自己冷静，不要被人搞得热血上头了。
然而林励继续道，“他那时候还不到十八岁——”
向岚心里猫抓一样难受，她千辛万苦的追求他，而他居然向别人表白过。
不公平。
林励转眼，观察向岚的表情，见她面部虽极力放松，但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又笑道，“但他太小了，个性也有问题，所以我拒绝。”
向岚皱眉，有些不满道，“他有什么问题？”
就算有，也只有她能嫌！
外人不要多话！
林励做出诧异的样子，“你们都结婚了，你没发现吗？”
方子都很极端，一旦决定了要去做的事情，就不顾后果地行动。
情绪上，不需要任何缓冲时间。
向岚已经有所体会了，但不愿服输，嘴犟道，“这有什么问题？”
林励耸肩，“工作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为人相处，就有可能被伤害。你知道他为什么向我表白吗？”
向岚按下焦躁，摇头。
林励坦言，“我们同系又同舍，他年龄小，大家都照顾他。我们带他熟悉环境，介绍朋友，一起出去玩或者帮忙做饭。”
向岚不解，就因为这个？
就表白了？
荒唐不荒唐？
她收拾心情，反问道，“你为什么拒绝？明明现在很舍不得的样子。”
林励走进实验室内部，“他虽然很帅，但不是我喜欢的型，年纪也太小。我那时到婚龄，又有固定的男友，不想冒这个险。后来，他长大了，我也和男友分手，向他暗示过，可他却不接茬了，像个机器人一样。我以为他不懂感情，可突然说结婚了——”
惊吓了一大群人。
每个人都跑来问，“林励，子都怎么结婚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曾向她表白过，而她后来对他有点那方面的想法。
向岚暗暗松了口气，“咱们第一次见面就谈这些，有点交浅言深了吧？”
林励整理实验室墙边架子上的杂物，“早晚要见面，总会知道的事，不如一开始坦诚。再说了，他最开始来这个学校，就是我推荐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极力邀请他回国吗？”
为此联系本科时候的教授，做了非常多的工作。
可以说，她自己找工作也没这么上心过。
向岚当然不知道，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说法。
林励继续道，“美国的环境很自由，人际交往的边界感分明。子都在学习和工作上都很主动，跟同学和同事相处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效率非常高，几乎没有无效的人机关系。问题就出在无效上，他对效率要求高，认为交朋友是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没有必要。所以，他在美国那么多年，没有朋友。”
没有朋友，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特别是方子都，没有朋友之外，几乎没有情绪变化。
他不会生气，因为生气既低效又浪费精力和体力；他不会抱怨，因为抱怨不能解决问题；他休息是为了积攒精力，更好地投入学习和工作。
他仿佛一架精密的机器，高速运转，绝不停机。
可这样是有问题的。
林励对他有私心，就不想他成为冷酷的孤狼。
趁他还年轻，将他放在中国这样的人情环境里，也许对他的个性有正面影响。
只要他能稍微懂一点人情世故，那她的辛苦筹谋都是值得的。
只是没料到，被向岚截胡了。
向岚皱眉，截胡什么意思？
方子都是人，又不是物品！
林励却道，“告诉你这些，是不想以后经常看见你躲在车后面观察我们。”
向岚更气了，有些冲动道，“因为你第一次见面，就对我说那样的话。”
林励不觉得这是理由，皱眉道，“我说那样的话，是有原因的。”
方子都的思维不能以常人衡量，很多时候，他没把自己当人看，而是当成学术问题处理。
他不是适合婚姻生活的人。
林励不认为自己之外，还有女人能忍受他的个性。
向岚非常不满，“你骂人？”
居然说方子都不是人！
林励坐下，为向岚拉开旁边的凳子，“我在和你认真聊天。”
方子都感情波动很少，他遇到麻烦，本能的自我保护和处理方式，是将‘我’这个意识抽离。
他超脱人类的思考，从旁观者的角度评价和处理，保障他能做出最高效的决策。
“如果某天，你或者他的家人给他造成麻烦，他会将你们当成问题来处理。摒弃一切感情的成份，处理掉。你懂我的意思吗？”
向岚大概是懂的，但不想跟着她的思维走。
她坐下，反问，“既然如此，你怎么看上他了？”
林励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们这么快结婚，是为了处理什么麻烦吧？”
她笑，“你怀孕了？”
向岚直勾勾看着她道，“你虽然表面坦白，但其实不怀好意。”
她也不玩虚的了，直接道，“当时是真的停电了吗？”
林励不回答。
向岚又问，“你看起来会和他共事，会挖我墙角吗？”
林励想了一下，“看情况吧。”
她话题一转，“再说了，他要移情别恋，你能阻止吗？”
以方子都的风格，在爱上别人的第一时间，就会将向岚当问题处理掉。
向岚还没来得及回答，方子都便搬着几个垒叠在一起的箱子进来。
他满头大汗，胳膊上的肌肉若隐若现。
向岚心里憋气，不想给林励留面子，直接道，“谈你出轨的事情。”
林励的表情有一秒钟的扭曲。
方子都将纸箱放实木架子上，诧异地回头，“出轨？谁？”
向岚咬牙切齿，“你和林励。”
方子都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别造谣。”
林励的表情恢复，别有意味道，“也不算造谣，毕竟你喜欢过我。”
向岚紧盯着方子都，手用力掐着凳子边缘。
方子都却很直接道，“林励，我说过，不是喜欢你。”
林励有些遗憾，但没吭声。
方子都又看向岚，“你来找我，什么事？”
向垣的餐会，不是晚上吗？
向岚见他那镇定的样子，不得不承认林励对他了解之深，道，“我来看看你到底忙什么，以便你的请假条交上来，我有正确的处理办法。”
她转向林励，“林励，咱们交换一个手机号呗——”
林励笑，“现在就要整理战场，早了点吧？”
向岚却道，“方便他移情别恋，你第一个通知我。”
方子都目光在两个女人之间流转，“你们聊了什么？”
林励和向岚换好电话，站起身道，“我也该走了，你们慢慢参观。”
就真走了出去。
向岚目送她离开，脸上的微笑在她身影消失的瞬间也消失了。
方子都感觉不妙，走过来，贴着她问，“聊什么了？”
向岚不准备给他面子，骂道，“骗子，我领证前明明问过你，你说和她没关系的！”
方子都心中推演，将事情估了个大概，反问道，“你相信她不相信我？”
向岚一字一顿，“我信事实。”
方子都紧接着问，“事实是什么？”
向岚咬牙切齿，“事实是，你向她表白过。”
“她是来挑拨的。”
“我知道。”
“那你还上当？”
“我乐意。你就老实说，有没有？”
“没有吧？”方子都语气疑惑。
向岚的脸垮下来，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没有吧，是什么意思？
她控诉道，“你喜欢她。”
方子都无奈，“并没有。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我只说过一次。那时候，她和她男朋友的恋爱陷入僵局，天天哭，课也不能好好上，耽误了实验室好多事。我认为她有问题，必须处理掉。男朋友不合心意，必要换一个，例如，我这样的——”
向岚眼睛瞪圆，“你居然愿意为她做男小三？”
方子都头痛，这都是什么？
他只是举例，林励可以找一个他这样，学习认真，工作专心，不惹女朋友伤心，的男朋友。
重点是像他，而不是他。
他努力道，“你的思维怎么发散那么远？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我对她没有同事和朋友之外的感情。向岚，我是你丈夫，你该更信我。”
向岚吼，“按道理是这样，但我感情上接受不了。”
方子都不明白地问，“你想怎么办？”
向岚被憋住了，她恨恨地看着这个男人。
他就不知道世界上有两个词，一个叫撒娇，另一个叫哄？
什么都要她提要求，他那个聪明的脑袋是摆设吗？
想和他说话，背着书包，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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