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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去了，让阿言去吧。”
给了杨森奚一个眼神，让他示意教室里的人继续当作没有发生任何事，沈津言起身走出教室，跟着宁伊的脚步，来到学校天台。
朝阳初升的时候，阳光没有盛夏午后那般炙热，校内的梧桐大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绿叶在树荫下形成的暗影，也能在盛夏散发出生机勃勃的盎然。
在无人天台，从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上移开视线，宁伊仰头望望东方赤轮，在它的炙热注视下，她伸出五指，挡住烈阳光线。
都说被太阳照耀的时候会感到很温暖，可是，为什么我总是感受不到。
真的好想跟你一样，趁着黄昏，就可以从天边落下。
思绪还在乱七八糟的时候，没有起伏的视线却通过指缝，看到熟悉人影站定在面前，放下指尖，宁伊朝他伸出手掌。
“嗯？”沈津言不明所以。
“给我来根烟缓缓，想抽，心烦。”
接过沈津言递来的烟，宁伊坐在一侧的台阶上，拨动火机点燃，她深吸一口，指尖终于不再颤抖，连心口也得到近乎贪恋的满足。
挨着她坐下，沈津言揉揉她垂下去的脑袋，收回手，看向远方的朝阳。
“没事，你什么都别担心，我会替你摆平。”
盯着烟头处的红色火星，他的柔声，让宁伊的杂乱思绪渐渐恢复原状，数不清的记忆碎片开始在脑中重叠交叉。
刚转学到祁南的时候，其实和在沐清是一样的，她收到最多的还是无数白眼。
给她白眼的人和沐清的学生一样，看不惯她的傲慢，看不惯她的目中无人，看不惯她的漠视，更多的，还是看不惯她的一切。
她习惯于此，心里反倒更加无谓。
后来，有万轻乔的出现，她愿意成为她的朋友，身边就这么突然出现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其实感觉挺不错。
再后来，进入高二，沈津言像是异类，比起横冲直撞出现在世界里的万轻乔，他更像是蓄谋已久的靠近，等宁伊彻底惊觉回神的时候。
她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已经贴近到是她无法伸手推开的距离。
烟尾处的火星在指尖里闪着光亮，宁伊指尖一动，灰色烟灰顺势掉落在地面上，视线移到脚边的银杏叶，随风掉落的金黄色银杏叶，比晨光还要惹眼。
地球母亲气温突变，全球变暖，大气层变薄，连极地的冰都有融化的一天，可银杏树叶竟然会在金秋十月变黄。
秋老虎还在叫嚣，气温并没有骤降，它的叶子怎么会变黄？
顺着宁伊的视线，沈津言也注意到掉落在脚边的银杏叶，金黄色的叶子，镶嵌着粼粼阳光，在风中摇曳的时候，像孤傲的黄色蝴蝶，满眼的金，美得无与伦比。
祁南一高食堂旁，有一棵百年银杏树，历史比祁南一高还要悠远。
之前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通过教室外的走廊朝外望去，可以看到食堂里的员工大叔正在围绕银杏树喷洒药水。
捻起一片银杏叶在指尖把玩，沈津言突地想起小时候，父亲指着掉落在地面上的枯叶，教过他。
植物是依靠光合作用为自己制造生存所必须的营养，没有阳光进行光合作用，就会生病，叶子就会枯黄掉落，没有生机。
“叶子怎么突然变黄了呢？”宁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生病了，就跟人一样，树生病了，叶子就会枯黄掉落。”沈津言笑着答。
像是听到什么新鲜事情，宁伊也突地轻笑了声，掐掉手里的烟蒂，弯腰捡起脚边的银杏叶，像小时候对着石头自言自语般。
她自顾自对着掌心里的枯叶，不顾沈津言还在身旁，她喃喃低语。
“原来你也会生病，可你为什么会生病？”
祁南一高的食堂在行政楼和体育馆的中间，百年银杏树每天被三栋建筑物遮挡包围，经过潮起潮落，日落东升的阳光，有时很难会照射到银杏树身上。
失去光合作用的它，久而久之，自然就会生病。
又捻了几片银杏叶在手里，沈津言继续回答：“因为没有光，没有光照在它的身上进行光合作用，它就容易生病。”
没有光？
植物失去光照就会枯萎，那人失去光，又会怎样？
丢掉手里的枯叶，宁伊从台阶上起身，走到天台的围墙旁，视线从远处的梧桐大道移到东方晨光上，她微微仰头，半眯着眼，似乎想要享受阳光降临在身上的温暖。
没有跟随她的脚步，沈津言继续坐在台阶上，指尖里的金黄色银杏叶经过他耐心顺着叶子边缘，一次又一次的翻卷，终于成功做成一朵金黄色的玫瑰花。
这种做法是母亲以前教他的。
小时候，父母带他出去游玩，那时弟弟还没有出生，路过一片金黄色的银杏林，看到美景，母亲很兴奋也很开心，拉着小津言在银杏林里撒欢跑闹。
父亲拿着相机跟在身后，看到他们玩的开心，他也笑的很温柔，还举起相机替他们拍了许多舍不得删去的照片回忆。
那一天的美好在沈津言的记忆里，是为数不多的珍贵回忆。
他一直深藏在心，太思念父母的时候，就悄悄拿出来看一看，只是每一次，思念父母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成型之后，他的胸口又要痛上一次。
这种回忆太痛了，可，思念他们的情绪又在汹涌里挣扎。
所以，在这场痛苦与思念的挣扎里，他唯一的能做的，就是忍受痛苦看完这些回忆，继而独自回到角落，继续默默舔舐被痛苦击溃的心。
周而复始，无往无际。
望着指尖里的金黄色玫瑰花，收起回忆的沈津言弯起唇角，抬眼看向前方的俏丽人影，她微微仰起小脸，眼睛微闭，似乎是在享受阳光。
起身来到她的身后，刚想把手中的玫瑰花递到她手里，还未张嘴，他的耳侧却传来她的声音，带着细微颤抖的声音。
“沈津言，你说人要是没有光，会怎么样？也会像树叶一样，慢慢变黄，然后无声无息的死去吗？”
脚步一顿，脊背猛地一僵。
这是沈津言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的声音，如果以前那个眼神是在像他求救，那现在这种声音，似乎是在与他道别。
像是空旷世界里的细小浮尘，浮尘在他眼前漂浮的时候，他根本抓不住，用尽全身力气，依旧是徒劳，除了任由它缓缓离去，他毫无招架之力。
心里莫名产生一种慌张，沈津言慌了，他上前一步，想看看她的表情。几乎是听到他脚步的同时，宁伊睁开眼，扭头与面前的他对视。
可惜，她的表情一如既往。
淡漠冰凉，连眼神也是，毫无波澜，没有一丝多余情绪。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他想更深的探寻，细细捕捉一遍，又是徒劳。
除了刚刚那声细微的颤，一切还是和平常一样，沈津言又产生错觉。
难道刚刚听错了？
不对，绝对没有听错。
“怎么了？发什么呆？我的问题问倒你了？”她的声音又一次出现。
回过神，沈津言摇摇头，藏在背后的掌心紧了又紧：“没，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
铁牛碎碎念：感谢少女玫瑰心、iy、爱吃炒红薯泥的樊如海、落空lk、璃111、半凡0、喜欢荆疙瘩的无殇武帝、墨染じ倾城、念饱饱.、甜栀入手、用户38479398、三小只(?_?)、大坎布雷斯岛的白凰才、怦然心动的心、小辰、谢谢宝子们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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