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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敢问先生，何谓师？”易池不给陈老先生回答的机会，直接解答：“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先生出身名门，熟读诗书，难道圣人诗书箴言中，就交给了先生因为性别而歧视旁人吗？”
“孔圣人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师，可没说过，这三人指的是三个男人，先生您觉得呢？”
陈老先生震惊，这个时代，女子素来是不被允许外出读书的，莫说是这个时代，世世代代，历朝历代，都是这般的规矩，从未有女子学堂，女子若是想读书，多是家中请西席回来教导，但大多也就是读些女德之类，至于四书五经，那不是女子应该探讨的东西。
这些，就好像是约定俗成的东西，从未有人想过，是否合理。
真要细数，好像圣人们从为说过，女子低贱，不可读书的话。
易池起身，“不过这靖国书院到底是先生的地方，若是先生不愿见我，此后我不来便是，承蒙先生看重我家相公，还请先生多加教导。”说完，抬手朝陈老先生拱手。
便是此时，她只觉袖中一沉，有什么东西掉落出去。
“完了！”易池顿时面如土色，这金手指什么时候发作不好，非要这个时候出来作妖！
想到洞房花烛夜掉出来的那本春宫图，易池盯着落在地上，装裱并不精致，甚至还有些破烂的书籍，恨不能用脚趾扣出个三室一厅来，太特娘的尴尬了！
但这还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陈老先生竟然弯腰去捡那本书。
“不要！”易池下意识阻拦。
然，陈老先生已经将书翻开，吟咏出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嗯？”不是乱七八糟的书？易池面露惊喜，她往前探了下脑袋，才发现那竟然是本《唐诗三百首》，妙啊！
难道这金手指，还会随着环境的转变，给她匹配最合适当前场景的书籍？
那，春宫图是怎么回事？
靠！瞧不起谁呢！姑奶奶阅美人无数，需要那东西？
“山山雪，路路白，飞鸟尽，人踪灭，何其凄凉，何其孤独啊！”说着，老人家竟然已经眼含热泪了。
易池看得一脸懵逼，悄悄凑近柏少禹，扒拉他一下，低声问：“这什么情况？”
不等柏少禹回话，就见陈老先生一个健步冲到易池面前来，“这诗，是姑娘所做？”
“啊？不是，不是我，这是一位名叫柳宗元的先生写的。”易池连连摆手，心里吐槽，怎么金手指给她的书，都不带署名的吗？
陈老先生却好像没听见易池的话一样，连连称赞：“绝妙，绝妙啊！”
易池被他这波操作，弄得有点不知所措，陈老先生也一大把年纪了，该不会受了刺激，一个撑不住，就撅过去了吗？
那本书，被陈老先生翻得哗啦啦响，柏少禹和易池两个束手站在一边，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样，易池只觉得自己现在重回没完成作业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罚站的少年时代了。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
易池：……她又扒拉一下柏少禹，“怎么办，你先生好像魔怔了。”
柏少禹却是能够理解陈老先生的，他低声问：“先生念的，是你那书上所写的？”
“是啊。”易池颔首，“但那些真不是我写的！”
柏少禹艰难地吞了下口水，看向易池的眼神中，都带着钦佩。
便是不是她写的，这本书既然从她袖中掉出来，那必定就是她的了，先生一边翻阅一边念出来，佳言名句，让他心神震荡，自然也能理解先生的心情。
终于，陈老先生像是受不住冲击一般，身体后仰。
易池赶忙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才让他没摔过去。
这一拽，算是彻底唤醒了陈老先生，他顺势一把拉住易池的手腕，“先前是学生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先生赐教。”
“什……什么？”什么意思？节奏是怎么发展的？
“先生，不可！”柏少禹连忙扶着陈老先生到一边坐下。
易池也算是回过神来了，那老先生，柏少禹的老师，朝廷告老还乡的翰林院学士，竟然要拜她为师？
这个世界要不要这么玄妙？
“先生万万不可呀！”易池满脸焦急，“这些诗并不是我写的，就我那点见识，实在不敢在老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陈老先生还不信，当时易池在谦虚，“那你说说，这些诗，是从哪里来的？”
“这……”捏马，没办法解释啊！“这些，不过是小女翻阅古籍，整理出来的，当真不是我所写，先生可万万莫要误会啊！”
她好不容易穿越，这具身体才十六岁，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享受呢，真让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天天跟在她身后，恭恭敬敬叫先生，她怕折寿啊！
陈老先生自是不信她这番说辞，可也看出易池并不想让自己拜她为师，便也不勉强，朝着易池笑笑，假装心照不宣的样子。
易池满心尴尬，也朝着陈老先生笑笑。
陈老先生也不怪罪易池整日往这边转悠了，拉着两人坐下。
见状，易池也不藏着掖着了，“先生，其实，我有一事相求。”她将柏少禹此前并非生病而是中毒的事情说了出来，“现下，我们怀疑，是书院的同窗动手。”
“这……”陈老先生刚要说这不可能，转念心神一滞，他在朝中起伏半生，什么肮脏污浊没见过，人心，自是深不可测。
同朝为官的同僚们，他没看清，又如何能确保，底下这些孩子，他就一定能看清呢？
“我这些日子在学院转悠，也是想要查出给少禹下毒的凶手，先生是真心爱护少禹，此事，还请先生帮忙！”
易池说着，起身又是朝着陈老先生拱手。
陈老先生现下对易池的赞赏甚至都超过柏少禹了，她这般诚心请求，陈老先生如何能拒绝，再者，他也不想教出来一个道德败坏的学生，以后败坏他的名声，顺势就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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