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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门槛上抽旱烟的老头敲敲烟斗，回头朝屋里喊到：“老二，今天多做一碗饭啊，别忘了！”
屋内传来回话声：“知道知道！不过家里就这么多粮食，老爹你非捡个傻子回来干嘛？”
老头砸吧砸吧嘴，吐出一个烟圈，道：“你小子懂个屁，刘疯子死了，村里得有个新的守村人啊。要不然等下次灰鬼过来，你去挡煞啊？”
里面顿时不吭声了，只传来一阵默默切菜的声音。
一口一口抽完烟，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老头便收起烟袋烟斗，迈步走进屋子。
他咧着嘴，露出难看的笑脸，望向坐在桌边上面无表情的青年。
“娃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青年摇摇头。
“那你知道你住哪儿吗？”
青年还是摇头。
一个精瘦汉子端着两盘菜走过来，啪嗒一声搁在桌上，笑到：“爹，你捡了个傻子回来！”
老头哈哈一笑，道：“已经好多了，老汉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在那儿大喊大叫呢，现在起码不说胡话了。再说了，就是这样的才能挡守村人，要不然挡不了煞气。”
“什么煞气，我咋从来没见过？”一边说着，汉子一边把饭碗递过来。
老头接过递到青年面前，然后端起自己那碗，道：“没见过是好事，别瞎好奇，吃饭吃饭！”
汉子顿时不说话了，闷头吃了起来。
两人吃了一会儿后，看到青年一直没动碗筷，便推了推他：“愣着干嘛？吃啊！”
“嘿嘿！”青年笑了笑，还是不动，也不说话。
“算了，不管他，我正好没吃饱，不吃我吃！”汉子说着就要去端青年面前的碗。
老头眼疾手快，一筷子就抽在汉子手背上，呵斥到：“胡闹！守村人的饭是能随便吃的吗？吃了你就得去挡煞！”
汉子立马缩回手，搓了搓被抽的地方，眼底闪过一抹不满。
他似乎想抱怨些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
“他不吃也给他放那儿，听到没有！”
说完，老头扒拉完最后一口饭，转身出门了，道：“老汉我去给他寻摸个住的地方，你小子老实点儿。”
眼看着老头走后，汉子顿时撇了撇嘴，嘟囔到：“什么破守村人，还灰鬼，还挡煞气，我咋就从来没见过。”
说着手就伸到了青年的面前，把青年的饭都倒进了自己碗里，还用筷子扒拉了几下，一点儿也没浪费。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说罢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吃了几口，想起什么似的，又端起碗走向里屋。
“吱呀——”
推开门，便看到里面一个妇人抱着小女孩儿裹在被窝里。
看到汉子后，妇人惊叫一声：“当家的，你、你怎么来了？”
“俺来给你们送吃的，别墨迹了，??也饿了吧，快吃！”
妇人咽了咽口水，眼里露出渴望的神色，但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吃，待会儿公公看到又该骂你了。当家的，还是你吃吧，你吃了才有力气干活。”
妇人怀里的小女孩儿也眨巴眨巴大眼睛，含糊不清地说到：“爹爹次~”
汉子却不由分说地把碗塞到妇人手中，道：“俺爹出去了，你们快吃，俺都已经吃饱了！”
妇人还想说什么，汉子又道：“俺爹捡回来个傻子，你们要是不吃，待会儿俺爹回来了，他可就给那傻子吃了！”
听到这话，妇人顿时不再犹豫，赶紧给小女孩儿喂了几口，然后又自己吃了一口。
不一会儿便吃得干干净净，连碗边都舔了一圈。
“老二，老二！快来帮忙！”
外面忽然传来吆喝声，汉子赶紧收走碗筷，垫着脚走出里屋，嘴里还应和到：“哎！来了来了，爹，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撂，汉子赶忙跑了出去。
一出门，便看到自家老爹跟隔壁韩叔拉着板车，车上放了几块破木板子和一堆茅草。
“爹，韩叔，你们这是……”
满脸络腮胡的韩叔亲热地叫到：“王老二啊，你咋还跟小时候一样啥都爱问呢？哈哈哈，臭小子，别问那么多了，跟着我跟你爹做就行。”
说着，便招呼他一起拉着板车，来到东边的村头。
三人齐心协力将这些木板简单做了个小木屋，然后又把茅草铺了进去。
王老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道：“爹，这就是你说的给那家伙寻摸个地方住？狗住得都比这结实啊！”
“少废话！这就是规矩！”王老爹不知何时又摸出了烟斗，砸吧砸吧起嘴来，“正当在村头，正好挡煞。”
抽完烟，三人又拉着板车去把青年给拉了过来，推进木屋里。
随后又掏出钉子，把木屋的出口给钉上了。
“老爹，你这钉了又啥用啊？这破木屋又没打地基，他随便一掀就能从下面出来了。”
王老爹白了他一眼，道：“放屁！傻子有这么聪明吗？少废话了，走，回家！”
另一边，韩叔也拉着板车回家去了。
等到了家里，老头看了看桌上的碗，笑道：“哟！你小子，碗边都舔这么干净？”
汉子赶紧一把将碗捞起来背在身后，挠挠头，道：“这不是饿了吗？”
老头摇头笑笑，道：“哈哈哈，你没饿到吃守村人的饭吧？”
“额……”汉子强掩着心虚，道，“没有没有，老爹你都说了，我肯定听你的话。”
“你要是真听我话就好喽，就不会把自己的口粮给她们娘俩吃了，碗边舔得那么干净，一看就知道是她俩吃的。”
老头砸吧砸吧嘴，叹了口气，道：“老二，我知道你心疼她们娘俩，她们也确实懂事，招人喜欢。
但现在外面都乱成一团了，粮食就这么多。
你多吃一点儿，就能多干点儿活，才能得到更多的粮食。
爹不是想当恶公公，只是这个世道，没办法啊！”
汉子顿时垂下头，闷不做声。
老头再次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明天老汉我少吃点儿，你给她们娘俩分点儿去吧。
你该吃多少还是多少，要不然我怕你干完活，饿得想去吃守村人的饭。”
“老爹，这守村人真有用吗，我活了这么大，也从没见过什么灰鬼啊煞气的，该不会是唬人的吧？”
老头脸色顿时一变，呵斥到：“闭嘴！你还想亲眼见啊，那你还有命在？”
褐色烟杆一支，老头深深吸了一口，似乎陷入了回忆：“当初啊，你娘跟你一样，不信邪，饿极了去吃守村人的饭，结果……”
话没说完，但汉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在这时，老头呼出的烟雾忽然诡异地盘旋起来，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一般。
渐渐地，烟雾形成一个横着的小型龙卷风，正朝着东方而去。
老头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样，脸色变得煞白，呆呆地愣了几息。
随后，手上的烟杆“啪”的一下落在地上。
“灰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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