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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又落到了顾琛头上，眼底透着忐忑，“小琛，外公今天要回京城了，你要不要和外公一块回去见见你妈妈？”声音也带着小心翼翼。
顾琛眼神闪烁，看得出他也带着对未曾谋面母亲的渴望，只是，“你之前不是说她会来见我吗？”
听到他的质问，颜老愣了愣，过了几秒才出声，“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还希望你可以原谅她，我前几天收到了你妈妈写的信，你妈妈她其实早就出发来见你了但半路上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所以说她暂时来不了见你，但你可以去见她。你想去吗？”
颜老的声音不算好听，尤其是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带着股老旧木箱子开箱的沉闷。
顾琛看似在说完话的时候低下了头，但从他抓紧的小手能看出他其实很在意颜老，和他口中提到的妈妈。
特别在听到颜老说他妈妈生病住院的时候，脸上紧绷的表情再也没法维持，被慌张无神所取替。
“我...”他想开口问一下他妈妈究竟怎么了。
但在话说出来之前，还是求救地看向了顾琛，这是他为数不多愿意相信和依靠的人。
“姐姐...”只喊了烟??的名字，但后者一听就听出了他想做什么。
于是替他问颜老，“大师父，小白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信上面写身体没什么大碍，都是些老毛病，好好养着就行了。”那都是心病，心里头藏着的事没解决，再怎么养着也养不好。
这话顾琛自然也是听到了。
他嘴唇抿了又抿。
“小白，你要去见见你妈妈吗？”七号低头问。
顾琛没有立即回答，拉着她的手又松又紧。
他再纠结。
眼神慢慢凝聚水光。
他想去见见他的妈妈，问问她是不是不要他了？才会让他被人贩子抓住了。
“姐姐...我想...去见见妈妈。”妈妈两个字他念的很轻，在流浪的日子里他没有家，也没有妈妈。
加上先前的记忆全无。
可以说在他仅有的记忆中，他从头到尾都是个无家可归的负担。
他害怕他见到妈妈的时候连妈妈也不会要他。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颜老听到，满是褶皱的脸也终于露出了欣慰。
“你妈妈很爱你，也很想你。”不然也不会在他被拐的几个月里，把自己折磨地快要疯掉。
颜老看向顾琛的眼神满是和蔼。
他们一家也可以团结了。
...
颜老简单地收拾了要带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带的。
他给自己换上了那身干净的衣服，又换上了那双鞋子，最后带上当初带来的几样东西，便跟着常威下了山。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剩下三人，“你们回去也是这几天的事情了，还有什么没有教的就赶紧教小??，毕竟时间不等人。我也不和你们说太滥情的话了，一切，等回到北城再说，得平平安安回到北城！”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能倒在黎明下。
“知道了，你一路上也注意身体。”安全问题就不用他们多说了。
有这几个年轻的小子在，压根不用担心安不安全，相比之下他们更加担心老颜身体受不受得了那么远的路程。
“会的。”颜老重重点头，一一扫过三人，眼底藏着浓烈的不舍。
来这里的日子是哭的酸的。
但三人也是他一生中少有的知己。
也算是收获。
...
烟??再次被叫上跟着下山。
小小的身影在几人中间很是突兀。
而顾琛时刻也松来了她的手，牵上了自己名义上外公的手，不同于姐姐的手。
外公的手很大，也很粗糙，但是很暖。
他形容不出那是怎么样的暖。
但当他把手放在颜老手心的时候，从心底涌起甜滋滋的味道。
他是喜欢的。
顾琛从没有现在那么觉得下山的路漫长。
他想走慢点。
起码让他多感受一下这种温暖。
忽然，他看见了天空上飘下了白色的东西，略微吃惊，“外公。”
他喊住了颜老。
这个称呼也是他见到颜老以来，第一次叫。
颜老肉眼可见的激动，“外公在。”
“外公。”他又喊了声。
“外公在。”
“下雪了。”
...
下雪了...
下雪？
七号抬头看天，果真看到天上不断下着雪。
这样的场景她却感觉万分的熟悉....可，帝国不下雪。
...
下了山后。
常威让七号去找了村长，后者正忙的要分身了。
高考恢复的消息传进了村，如同一滴水落到了热油里，差点把知青点给炸了。
村长也被知青给围了。
七号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外衣都被扒了下来，整个人在中间大喘着气。
“冷静！冷静！你们都给我冷静下来！”他声嘶底里，却无一人听的见他的声音。
所有的知青都被能参加高考考回城的消息蒙蔽了双眼，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也不怪他们。
在一个落后的山村待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平日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回家的门道。
激动，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不过，他们显然激动过头了，眼看着都要把村长抛起来了，七号连忙在外面喊了句，“同志们，高考现在是恢复了，但我们还没有学习，赶紧抓着一分一秒去学习，争取考个和家里近的大学。”
这是她在脑子里搜索到最合适这个年代的口号，也不知道他们信不信。
但看见她刚说完，众人停下所有动作若有所思时，她又觉得一切有的商量。
“对！这位同志说的对！我们在这问村长也没用，还不如赶紧去买书回来复习！争取考个靠近家的大学！”其中一男知青昂首挺胸地喊着。
这几句话猛地提醒了所有知青，‘哗’一声地往四面八方散开，又快速往村口跑出去，“快！快快！叫上冶哥他们去镇上买书！”声音破音，却藏不住心之向往。
这是他们唯一回家的机会了。
不需要靠任何人。
只需要靠他们自己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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