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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掐紧掌心，一时都不敢去看燕长赢的眼睛，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阿嬴。
燕长赢见她脸色变了，也不肯说话，心里忽然有点慌。
他有点害怕去追寻真相。
万一师姐难以启齿的事实，是会让他崩溃的真相呢？
那……
那他不要知道真相了！
他宁愿做个傻子，他不要问了！
燕长赢赶紧将所有问题全都压下，乖巧伸手去轻轻推姬凤昭的胳膊，“师姐你快去沐浴吧，我不缠着你聊了，你快洗好了睡觉。”
姬凤昭深深看了一眼燕长赢，“好。”
她推着燕长赢重新来到他房间门口。
松开轮椅，准备转身回自己房间时，她忽然克制不住心头的爱意，蓦地弯下腰从后面抱住了燕长赢。
她紧紧拥抱着燕长赢，贴着燕长赢的耳畔深情告白。
“阿嬴……”
“我爱你。”
“你要记住，师姐这颗心从来没有变过，它一直都装着你，只装着你，从不曾有过别人。”
燕长赢怔怔听着师姐的话，感受着师姐的拥抱。
来不及欢喜，下一刻，他心里忽然不受控制涌出了特别悲伤特别难过的情绪。
好像他曾经失去过师姐的爱，他一直在卑微盼着这份感情能回来，如今重新盼到了，于是等待多年的悲伤，突然就覆盖了心脏。
他抬手按着自己疼到不能呼吸的心，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涌上了眼眶。
他望着师姐松开他转身回房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他颤抖着弓起背脊，垂着头无声哭泣。
哭了好久，他才努力压下了这种难言的悲伤和泪意。
“嗝……师姐……”
他泪眼朦胧地望了一眼走廊尽头师姐的房间，脆弱地轻声呢喃。
然后，执拗的他一边红着眼睛抽噎，一边用手推着轮椅的木轮子吱呀吱呀往前走，走过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的房间，来到师姐的房间门口。
他的师姐已经拿着衣裳去沐浴了，他像个执着又倔强的小孩子一样，坐在门口低着头，数着手指殷殷切切等着师姐回来给他吃糖糖。
他不想回自己的房间。
他想在这里守着师姐。
他怕师姐受了伤，痛得睡不着。
他也怕自己没有师姐，会睡不着。
……
此时此刻，姬重光已经回到了他与夫人的院里。
他红着眼眶站在庭院里，静静望着漆黑的房间落泪。
他的夫人自从眼盲以后，就不爱点蜡烛了，因为她用不着，只有等他回了房以后才会点上。
这三年，只有他才知道他的夫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他眼睁睁看着夫人无数次磕到桌角弄得身上都是淤青，他眼睁睁看着夫人无数次摔在地上头破血流，他看着夫人连吃饭筷子都伸不到碗里盘子里，更别提像以前一样看她最喜欢的那些书籍……
他整整看了三年夫人受的苦，所以，他才会无法原谅那个害得他们至此的罪魁祸首，他才会无情的清理门户。
而此刻——
他好庆幸，幸好当时夫人跪下给昭昭求情阻拦了他一下，阿嬴又来得及时打偏了他的刀。
否则他若是真的挑断了昭昭的经脉，废掉了昭昭的武功，他要怎么才能弥补他的女儿昭昭啊！
“吱呀——”
姬重光泪流满面的时候，他面前那扇紧闭的门被人打开。
姬夫人摸索着跨出门槛，轻声问道，“相公，是你回来了吗？”
姬重光泪眼模糊地望着姬夫人，哽咽道，“是我。”
姬夫人听到姬重光的哽咽，愣住了。
她忽然着急招手，“相公，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去见阿嬴和昭昭了吗？是不是……是不是昭昭和阿嬴出什么事了？”
姬重光上了台阶来到她面前，一把拥抱住她。
“夫人……”
姬重光靠在姬夫人肩上，哽咽着说，“夫人，我可能冤枉昭昭了，我可能冤枉我们的女儿了……”
姬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得不得了。
她一边拍着姬重光的背脊安抚他，一边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快跟我说说……”
姬重光扶着姬夫人回了屋，关上了门。
扶着夫人坐下来后，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将他怀疑姬凤昭是鬼上身这事儿一五一十告诉了夫人。
“竟然是这样……”
姬夫人愣愣听完这仿佛是天方夜谭的荒谬真相，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我就说，我们养大的女儿不应该会变成那个样子，我就说她不该是那个样子的啊……”
姬夫人抬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心口，哭得几乎要窒息。
“如果……如果昭昭真的是被鬼上身了，那她这三年该有多绝望啊！”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用她的样子去伤害她的父母，夫君，孩子，她只能看着她最爱的人一个一个被害，却无能为力，那时候的她得有多绝望啊！”
“她明明没有做过坏事，却得眼看着她最爱的人们一个一个恨毒了她，跟她恩断情绝老死不相往来，她心里得有多痛啊！”
姬夫人越说越心痛，眼泪越流越止不住。
她一把揪住姬重光的袖子，哭泣道，“相公，我要去昭昭那里，我要去看看我的女儿，她要陪着她，我要陪着她……”
姬重光陪着夫人一起落泪。
他拥抱着夫人，轻声安抚，轻声告诉夫人，“我们可以去，但是夫人你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好吗？昭昭不敢承认她被鬼上身了，那么她身上可能还有什么隐患，既然她不能说，那咱们也得装傻，知道吗？”
姬夫人连连点头。
等安抚好了姬夫人，姬重光才扶着姬夫人去见他们的女儿。
……
虎威镖局人多，所以特意修了一间澡堂子。
此刻，澡堂子里的姬凤昭剪碎了身上已跟伤口黏在一起的衣裳，正在静静洗澡。
她看了一眼肩上狰狞可怖的伤口。
幸好神灵帮她的伤口止了血，疼痛也消失了大半，否则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怕是熬不住，要死掉的。
刚想到神灵，她脑子里就响起了神灵的嗓音——
与之前那悠远神秘的嗓音不同，这一次，这嗓音里满是幽怨和复杂，她甚至还听出了咬牙切齿——
【……我也是真的想不到，你夫君会是个这样的奇葩，打乱了我所有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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