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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神色有些恍惚。
后腰被揽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让她呼吸一滞，敛去了眸中晦涩。
“不睡了吗？还早呢，现在可没有日初。”
早晨五六点左右才会有日初，现在才四点多吧。
可白簌缪等不及了，声音软绵，带着清晨的微醺，“阿祀现在就去看看好不好？”
那么撩人……
真是让他无法拒绝！
出去后，沈润祀一下子就后悔了，外面黑漆漆的，很空洞，虚无。
白簌缪轻握着他的手，带着稚气，捏了捏，又摇了摇他的手，好似把他的手当玩物了。
坐在木质双人椅，周围充斥着浓郁花香，没一会，鸭子就开始嘎嘎嘎的叫唤。
沈润祀看着她，不解的问道:“喜欢看黑漆漆的？”
白簌缪摇了摇头，可眸子却始终没移开天空。
天空空荡荡的，没有星星，也没有光。
她唇瓣动了动，淡淡的问道:“阿祀，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沈润祀几乎脱口而出，“不想。”
说了会伤心，难过。
他不想看见她伤心，难过，还不如就把过去埋葬。未来，他会让她忘掉那些，脑海里只有欢喜的画面。
“我想……试着坦白，去爱你。尽管我现在什么都不懂，只是把你当做作品。”
沈润祀有些诧异，“不用告诉我，如果你很痛苦的话。我能感受到你在慢慢努力，不是吗？”
白簌缪黑眸深邃，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我本来计划跟你看完日落，就离开你的。我这几天的努力都是装的。”
装作很开心，很快乐。
其实每过一天，内心都特别煎熬，她感觉她的世界观坍塌了，每天都在发疯的边缘反复横跳。
爱和艺术真的可以分开吗？
没遇到他之前，她的眼里只有艺术，遇到他后，她也只是把他当做她最完美的艺术品，仅此而已。
直到那天，他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几乎要疯了，她第一次那么害怕失去，第一次替别人考虑，他会不会觉得她很脏，很病态，虚伪……
那时候，她就在想，还不如去死。
反正，她一出生，所有人都想让她死。
白簌缪眸子闪了闪，淡然自若的开口:“我一出生，就被扔到了疯人院，开始那里的护工对我很好，可是后来她们接了一个电话，对我的态度变了。”
“把我关进黑漆漆的房间，绑住我，给我电疗……嗯，开始我会反抗，后来我觉得被电也不错，起码可以让我脑袋里突然可以出现好多抽象画，我可以画下来。”
沈润祀紧抿着唇，看着她笑的很轻松，心里像熬了中药，翻滚着一股苦味，“如果难受，就别说了。”
白簌缪本来很平静，听到他的话后，所有情绪在不断激荡，眼里隐隐有泪光在涌，“没事，反正都过去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会待在疯人院里，发烂发臭，可我妈妈突然出现，带走了我，她对我很好，会教我知识，让我上学。我以为我终于被救了，可我太天真了。”
根本不是黎明拂晓，是更黑暗的深渊。
给了她希望，又在她眼前亲自捏碎，真是割的她遍体鳞伤。
“每到周末她就会变了一个人，把我关在她的画室，强迫我做她的肖像人体模特。刚开始，都是正常的画，不过后来她开始让我穿奇形怪状的衣服，让我戴项圈……”
“我真的好喜欢阿祀圈住我的脖子，可你每次都不舍得掐我，还总让我掐你。”
沈润祀眸光沉甸甸的，无数画面从脑海里闪过，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怎么会掐她……
根本不舍得。
咬她一口，也是他实在拿她没办法了。
“你是不是也发现在地下室里的道具了？”
沈润祀嗓音暗哑的嗯了一声。
在景城的地下室……都被他扔到垃圾桶了。
白簌缪十指交迭在一起，骨节被搅的泛白，接着说道:“我表情太冷了，她不想让自己的画有残缺，给我找了男人……不过，那男人被我咬伤了。”
“她很不甘心，帮我转学到离家近的三中，每天用各种道具让我情动。那时候，我最厌恶的就是周末了。我甚至厌恶和别人住，我觉得我好脏，好恶心，我浑身都在发烂，发臭……”
根本不可能情动的——
她从出生那天起，就没真正的笑过，还企图让她露出情动的模样，根本不可能。
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莫名的酸涩，忍耐了一会，还是破防了。
她扑进沈润祀的怀里，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沙哑的声音慢慢的响起:
“我就知道，他们嫌弃我，你也会嫌弃我，我自己也嫌弃我自己！”
“怪不得我妈妈为艺术死了，肯定是觉得我是她最差劲的艺术品了。”
沈润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簌簌没有发烂发臭，就算有，我也不会在乎。真的，我不会嫌弃你的。”
“如果我比你大就好了，那样，就能把簌簌偷走，带回家养着，才不舍得把你变成艺术品。”
白簌缪长长的睫毛上满是泪水，抬眸呆呆的看着他，“你偷我干什么！”
呜呜呜呜……
她才不喜欢老男人！
更不喜欢偷小孩的老男人！！
还有，她明明在伤心，不哄她就罢了，怎么还出馊主意。
白簌缪唇瓣发颤，缩在他怀里，小声的问道:“你在意我的过去吗？”
“当然在意。”
白簌缪瞬间手足无措，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眨了几下，根本控制不住。
“你果然在意，我现在去死。”
沈润祀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许死。你的过去，说不在意是假的，我真的很在意。”
“在意你当初身边为什么没有我，在意你会不会很难受……真的很对不起，这么晚才遇见你。”
抬眸间，还是那个天空，只不过朝阳入了眼，天际忽暖，把山河都照亮了。
“看，是簌簌期待的日初。”
日初吗？
其实她还是喜欢日落，只不过身边多了他，她愿意去期待日初降临。
不过，白簌缪从他怀里抬起头，皱着眉问道:“你明明很高兴，为什么要道歉？”
沈润祀到嘴边的笑意瞬间敛住，指尖点了点她的脑瓜，“簌簌还是看日初吧！”
“可是很想知道什么意思诶……万一哪天我又犯病了，你明明看上去很高兴，可是说出的话又很让我恼火，怎么办？”
“嗯……那就亲到簌簌理解为止。”
他会教她，
直到她明白。
“嗯，那我嘴唇会不会被你亲破？”
“……可能会。”
毕竟这么笨，他还真没把握教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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