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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婉婉眼里，整个画面仿佛都放慢起来，那把锐利的尖刀划过眼球，顷刻间涌出无数血液，椅子在地上摩擦出一条印子。
伴随着男人不可抑制的鸣咽声与吼叫，一边眼眶血流如注，很快浸满了大半张脸。
心脏像被人猛地攥住，室息感渐渐攀升，苏婉婉瞳孔放大，半响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顾晟浑身颤抖不已，完好的那只眼睛充斥成血红色，唇瓣抖得厉害。
血液不但没有让他面目狰狞，反而为他精致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妖治，到这种时刻，他仍然不肯低头。
“怎么样？婉婉，你满意吗？”
沈浩很满意这样血腥的画面，还颇有几丝兴奋拉住苏婉婉的衣袖。
“神经病……疯子……”
嘴里不断喃喃着，苏婉婉往后缩，企图躲避男人的触碰。
“苏婉婉，要么你一枪给他个了结，要么我就一刀一刀刮下他的肉，直到他失血过多身亡。”
“你更喜欢哪种方法？”
苏婉婉闭了闭眼，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下来。
“我来……”
沈浩喜出望外，重新将那把手枪放在苏婉婉手里。
“这就对了。”
“……请你们出去，我需要点时间。”
“你要一个人？”
苏婉婉面不改色，实际上后背冒了一身的冷汗。
“你会用枪吗？”
苏婉婉把手里的枪推回去，独自站起身捡起地上那把血迹斑斑的尖刀。
“我要和他谈谈……”
苏婉婉要表达的意思己经很明显了，沈浩站立在身后，苏婉婉能感受到那道视线长久地滞留在背上。
手指紧紧扣在刀把上，表面黏稠的血液粘染在指腹处，腥冷发寒，苏婉婉差点忍不住腿软跪在地上。
一分一秒逝去得极其缓慢，最后沈浩终于开口。
“苏婉婉最后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苏婉婉蹲在原地没有动静，等到所有人都退开，甲板上只剩我和顾晟两个人。
抬起头瞬间，立马落入那抹黑潭中，他的右半边脸几乎全部被血红色盖住，如今还能保持镇定与苏婉婉对视，忍耐力绝非常人。
“杀了我吧。”
生活就是如此戏剧化，耳旁是汹涌的海风与海浪我与他静静对视，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时，苏婉婉哭着祈求他，渴望他能心软看自己一眼，亲眼见证他崩塌之后的坚韧，领教他与别人真爱的坚不可摧。
心碎到决定放弃自己，不止被所有人抛弃，连苏婉婉都不想再苟活。
他明明不值得苏婉婉心软，更不值得苏婉婉在这里犹豫。就像他说过那样，杀了他就好..有什么好犹豫的？
见苏婉婉只是蹲在他面前，顾晟扯动嘴角，眼里那抹光破碎，直至完全熄灭。
“杀了我，一切都会回到原地。”
“他的目标不是你..这也随了你的愿...”
“你自由了。”
自由？我的自由？
苏婉婉忍不住笑出声，膝盖跪在地上，身子往前倾。
“你说得对..”
“你该死。”
顾晟视线流转在苏婉婉脸上，许久没有回话。
“别哭了。”
这句话把苏婉婉飘忽的意识拉回，苏婉婉这才发觉脸颊一片发凉，伸手一摸，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在顾宅浑浑噩恶的那些天，苏婉婉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麻木足够冷漠，甚至怀疑眼泪也已流干，眼眶发涩酸痛也流不出一滴泪。
如今面对顾晟，仅仅因为他几句话便险些崩溃，强自假装的外壳被敲得粉碎。
“我很开心，你遭到报应了。”
“那便恭喜你，得偿所愿。动手吧。”
苏婉婉企图在他的眼里寻到一点点不同，却是徒劳，那里面除了坦然与解脱，什么也没有。
他是解脱了，徒留苏婉婉满身疮伤，不人不鬼的活着。
“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顾晟目光不偏不倚，淡淡地，寡凉浅薄。
“从始至终，真的没有一刻爱过我吗？”
听到苏婉婉不死心的提问，他略微有些意外。
左眼里充斥的血红有了消减的迹象，苏婉婉才从那眸里瞧见自己的模样，跪在他身前，眼泪横流，神情悲戚无法克制。
“爱过。”
呆愣地与他对视，嘴唇动了几次也发不出声音。
“没时间了，动手吧。”
见苏婉婉迟迟未动，他又露出那副熟悉，梦魔般深刻的笑容。
“怎么？舍不得我死？”
他舔了舔下唇，神色愈发漫不经心。
“你对我还留有旧情吗？”
“嗤……”
苏婉婉笑着，仍然带泪。
“别自以为是了。”
说着，手中尖刀抵在他的胸腔，顾晟对于苏婉婉的一切行为不予反应，视线始终留在我脸上。
可苏婉婉却看不透他。
“你不能死...”
顾晟愣住，那只始终波澜不惊的眸子在此刻掀起滔天大浪，他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似乎想说些什么，半响又放弃。
“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你对我说，你恨不得立马杀死我，可你不能你要我在整日的沉溺中堕狱。”
“这句话，换我来，还给你。”
“顾晟，好好活下去，拖着你这具残缺的身子苟活下去，永远永远...直到身边最后一个伙伴消失。”
“失去权力，金钱，健康，逃亡在外，躲避追查。”
“孤独又狼狈过完这一生，这是我对你仅有的祝愿……”
手里那把尖刀转了个方向，刀尖往下一划，我割开了束缚在他身上的绳索。
“你自由了。”
同样的话，苏婉婉送还给他。
不是他顾晟放过苏婉婉，是苏婉婉，放过他。
从此，真正告别，苏婉婉想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对于顾晟这样的人来说，失去权力等于失去生存资本，更何况他天性自傲，如今丢了一只眼睛，让他活下去才是最大的耻辱。
作茧自缚？苏婉婉承认，她是愚蠢，可他同样陷入陷阱，和苏婉婉并无差别。
唯一的区别便是，他爱的是乔韵，心甘情愿被算计，而苏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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