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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昌不敢明目张胆地质问，只是面露疑色，小心探寻，
“母亲这是何意？”
老夫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但腰杆挺得笔直，
“因为……”
“欺人太甚。”
最后四个字，老夫人的声音微微颤抖。
她一世隐忍，换来的却是被人如此凌辱，连子孙都护不住，忍还有何意义？
沈文昌一头雾水，他披星戴月地往回赶，压根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见母亲如此，沈文昌大感不妙，
“到底怎么了？”
老夫人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这才说起近日京城发生的荒唐案件，
“……案件尚未告破，宫里头就已经让廷尉司给宣儿用刑了。”
“宣儿今后……再也不能娶妻生子。”
沈文昌尚未听完就气得双拳捶地，“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儿！”
一旁的侯爷夫人掩面而泣。
她的宣儿……
老夫人早已气过了，她等着夫妇二人情绪宣泄完才平静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咒骂懊悔也无用。”
侯爷夫人突然想到，“母亲，他会不会已经察觉我跟文昌出外游历的目的？”
老夫人缓缓摇头，“若是他还相信小肆活着，一定会天涯海角地追杀，我们侯府也不会安宁这么多年。”
“这次事情的起因主要还是嫣儿做事太过明目张胆，招来三皇子妒恨。”
“他本来就对我当年面见先帝心有忌惮，如今不过借儿子的手敲打敲打镇国侯府。”
“你当嫣儿这几年一直无所出是真的怀不了孕生不了孩子？”
“只是那丫头不听我的，现在不但自己尝了恶果，还连累到兄弟。”
“文昌、锦月，太子还活着。”
沈文昌倒抽口气，“母亲，你找到他了？”
“他就在府中。”
“而且在这次事件中救了坚儿，否则你们现在回来就是吊唁坚儿。”
“不过他失去了记忆，你们不可惊动他。”
老夫人大约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有点累，她停下来喝了两口茶，
“我知道你们这些年找他并不是为了颠覆朝堂，只是希望他过得好，过得安全。”
“可真的会安全吗？”
“那人一旦察觉你们的用心，整个侯府都会万劫不复。”
“如今皇后娘娘已经知道阿肆还活着，她要助他夺回原本属于太子的位置。”
“至于我们，从我当初收留阿肆开始，就没有别的选择。”
沈文昌知道，那人生性多疑且冷血残酷，如果知道旧太子曾在侯府住了那么久，哪怕他们不知道旧太子身份，也不会被放过。
“可我们如何跟那人斗？”
力量悬殊，胜算渺茫。
老夫人却自信一笑，“我们不仅要斗，还要兵不血刃。”
沈文昌只觉得母亲的说法简直如同稚子小儿信口开河。
先不论每个改朝换代都要付出血的惨痛代价，何况他们手中的筹码少得可怜。
“母亲……”
沈文昌还要说什么，却见老夫人又拿出一份绫锦出来，
“你当先帝是因为蠢才丢掉皇位的吗？”
“他是因为善良。”
“生在帝王家却生了一颗菩萨心肠，这样的性子注定被恶鬼吞噬。”
沈文昌接过绫锦，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连串名字。
沈文昌越看越是心惊，里面许多人在八年前都是默默无名的小人物，可如今许多已经成为朝中重臣。
先帝在文中提到这些人时说他们都曾跟自己歃血起誓，一定会全心全力辅助太子！
“这……”
沈文昌忍不住一阵狂喜，他确实没想到先帝未卜先知，早已埋下了如此精妙的暗棋。
可狂喜过后，沈文昌又担心了，
“先帝已离世多年，这些人里头难免有人判离本心。”
“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人检举我们，莫说太子保不住，整个侯府都会遭到灭门。”
老夫人掩唇轻咳，
“文昌，动动脑子。”
此时，反倒是侯爷夫人杜锦月跟上了老夫人的节奏，
“母亲的意思是，虽然先帝过去了，可先皇后还在，这些年先皇后一直没孩子，太子是她唯一的儿子。”
“先皇后那么爱先帝，她一定会不择手段将太子送上那个位置。”
“只要先皇后与这上面的大臣私底下接触，皇上必有所察。”
“他本来就多疑，加上当年夺取帝位的手段不光明，就越发疑神疑鬼。”
“这时我们就可以凭着这份名单去找他们谈。”
“只要我们抱着玉石俱焚的心，就没人敢告密，毕竟皇上看到这份名单，上面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如今的皇帝是那种宁可错杀也决不放过的性子。
老夫人听到侯爷夫人的分析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锦月悟性很高。”
“不过话是如此说，真正实施起来还是会有很多变故，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你们连日奔波，甚是疲惫，我不逼着你们现在做决定。”
“都回去想想吧，毕竟我活不了几年，未来是你们的。”
“你们自己拿主意。”
沈文昌夫妇恭敬告退。
作为二公子的商业合作伙伴，赵放觉得自己不去看望看望伤者有点不厚道。
于是特地给足银子让吉祥帮他买了一堆补品。
赵放吃力地拎着分量十足的补品去了二公子院子里，没想到院里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他也没客气，推开院门就走了进去。
走到主屋门口，赵放才要敲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听着有些奇怪，便把耳朵贴到门缝上。
“呜呜……”
怎么好像有人在哭泣？
赵放猜测，应该是二公子在哭，毕竟谁受得了宫刑的羞辱？
换他的话估计早就找个河投进去死了干净。
这么看来，二公子比他要坚强。
赵放踌躇，二公子现在应该不想见人吧？
自己还进不进去？
是不是该给他多点自我疗伤的时间？
就在赵放胡思乱想时，突然听到二公子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姓肖的，你有完没完？”
“下去！”
下去？
赵放听得有点懵，下哪里去？
他忍不住扒着门缝往里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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